只见平日里负责夜幕时分添油点烛的士兵往自己的营帐前来点烛时,张巡仍安静的坐在平日里处理事务的位子上,思考着如何智取羽箭。
“大人,您该停下歇息片刻了,天色已经不早。”那点烛的士兵一边点着营帐里的蜡烛,一边小声的说道。
可能是太过于专心的原因,让张巡与外世隔绝了一般,不知其所云。于是那士兵在点好营帐的蜡烛之后,便再次说道:“大人?”
张巡先是一怔,紧接着自的活动了下脖子,起立舒展了下全身,然后回应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夜幕已至,天色渐晚,现已是辰时了。”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啊。”张巡唏嘘感叹道。
“大人,您还没吃过晚饭吧?需要我叫人为您准备一份吗?”
“不了,你先退下,去忙自己的事吧。”
“好。”
于是那人便迅速的以弯腰呈水平状行礼,慢慢的退出营帐,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营帐里的张巡,片刻起身活动后,则又坐了下来。思考着应当采用何种方式,才能尽可能的少同叛军正面交战而又可以多的得到羽箭。想着想着,腹中自午时便已是空空如也至今,突然响起了动静来。也罢,还是先去弄些吃食来垫垫肚子才有力气去思考。张巡自言自语道。
吩咐下去之后,想来一直在帐中带着也是无趣,于是张巡便又出了去,在营中四处溜达。一边走着,一边发现连日来不曾再有战事,士兵们似乎都松懈了些,走起路来都是有些轻飘飘的意思。随的同几个士兵打过招呼,都感觉没有平日里的血气方刚。
一想到这里,张巡的心中便不禁又多了一分忧愁。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将士兵百姓们住的营帐都走一走,看看吧。正好也可以瞧瞧他们的状态,相比于在外面碰到的士兵比起来如何。张巡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各位兄弟,近日无仗可打,那劲儿可曾松懈了些啊?”张巡随的走进一间帐篷,对着坐着的,躺着的,同人闲谈的士兵们说道。
见张大人来了,帐篷里的士兵们便迅速的起身,其中一人率先回应道:“禀报大人,召之即来,来则能战,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不错,不错,这位兄弟说的好。那你们呢,是什么想法?”张巡一边拍手以示赞赏那位士兵的态度,一边问道。
“报,大人,只要那叛军敢来,定打他个措手不及,逃都来不及。”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打仗的时候可是冲在最前线的。”张巡自感满意,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并挨个儿拍了拍那些士兵的肩膀,说道。
随后,张巡便出了帐篷,随意的走进这一个,再到那一个。期间虽有些许将士因许久未曾打仗的缘故有些松懈,但是这部分人,同那些有斗争精神的士兵相比,实在是太过于少数了。
想来也走到这里了,于是张巡便继续往士兵百姓们住的帐篷继续走去。还是随的选了个帐篷,便要进去。正在这时,张巡听见一旁的帐内有人大声呵道:“唉,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仗可打,再不打,我都想主动出击,找他们去了。”
于是张巡便放弃了眼前要进的帐篷,转而进了旁边这个有人不耐烦说道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而里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文公子,李良成等人。至于方才大声抱怨之人,正是文公子这位书生意气,前些日子还是害怕打仗的人。
“方才,是何人在大声喧哗啊?”张巡一手迅速的推开帐篷外的卷帘,走进帐里说道。
就在这时,躺着的文公子先是一惊,后猛地发现这不正是那日带着百姓们前往军营的张巡大人吗,于是迅速的起身,朝他这边走来;一旁的李良成呢,当时正坐在被褥上,同孙守道,李枫两人聊些自己当年的风花雪月之事,见突然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竟是张巡,于是便也猛地起身,向他这边走来。
“张…张巡大人,您怎么来了?”李良成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啊,张大人,现已是夜晚时分,您怎么来了?”一旁的孙守道等人齐声说道。
“我随意的走走,看看将士们的状态如何。正巧,走到你们这里来了,就进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李良成等人唏嘘道。
“那大人,您坐下说,坐下说。”李良成一边说,一边迅速将门口摆着的椅子往张巡身边靠。
“坐就免了吧,我只是路过前来看看大家的。方才在外听到有人在说道这近日无仗可打,都快想要主动出击,去找他们老巢了,这可是你们帐中的人说的?”张巡略显委婉的问道。
“你们知道是谁吗?”李良成同孙守道等人面面相觑道。
“不知道啊,大人。”
这时,只见一旁的文公子稍显紧张的说道:“大…大人,方才是我说的,不过那是发牢骚胡乱说的空话。”
“你这兄弟,怎么能说是胡乱说的空话呢?大敌当前,能有此气魄,应当鼓励的。”
文公子未曾想到张巡大人会这样夸奖自己一番,于是客气的回应了几句之后便又继续问道:“张大人,我想问您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那叛军何时才能再来睢阳呢?”
“快了,兄弟。应该过不了几日,他们便又要再来攻城。”
一时间听到这消息的文公子,李良成等人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很,不时捏着手里的拳头,面露笑意,似有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稍微的收拾下情绪,文公子便继续问道:“张大人,我想再斗胆问您一句,咱们的羽箭,火器这些一直只是损耗,不曾有过填补,真的能够守住睢阳城吗?”
“大人,他这是无心之问,你不要计较。”李良成迅速上前拿手堵住文公子的嘴,说道。
“不计较,不计较,说句实话,最近我正是在想要如何去补充军需这件事。”
“那叛军要是再来,何不打他个措手不及,抢些军需来。”文公子果断的说道。
“此法不是未曾想过,但是当下城中的士兵实在是不足以支撑了…”
“嗨呀,你就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李良成赶忙迅速上前再次堵住文公的嘴,说道。
“行了,今日就先如此吧。好好活下去,小子,你这打仗的劲儿,值得大家学习。”
“大人,要是想得以补军需不足之劣,何不广纳军中将士意见?”文公子被李良成堵着嘴,小声的说道。
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张巡自言自语道。
“随后便挥手离开了营帐,往自己的营帐李走去,一便走,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
“速到校场集合,有事通知!”
只见一人手拿着锣鼓,不断敲响他敲响它,一边迅速的奔走在军营里,将这一消息传递到每位士兵百姓的耳中。
一时间,在帐篷外闲逛的,聊天的,帐篷内躺着的,聊天的,忙着手里事情的人瞬间像得了要战斗的命令一般,迅速的集结起来,往校场奔去。
“你们说,这校场集合,是作甚啊?”文公子站在帐篷的门口,等着李良成等人收拾好自己的衣物,一边说道。
“管他的呢,先去了再说。”李良成利索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
“今日将大家集结于此,一来说说近日的情况,二来问大家一个事情。大家,可愿一听啊?”张巡大声的说道。
“愿意!愿意!愿意!”只见底下的士兵百姓们齐声回应道。
“不错,不错。不日将有叛军再犯睢阳,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对之啊?”
“招呼他们!杀光他们!”一时间士兵百姓们是各说其词,但是意思大概就是要打那叛军好不一个措手不及的意思。
“好,大家有此决心,那我张某人就放心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事,需待解决,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咱们要向叛军“借”箭,军中箭羽等军需不足,大家可有何计策一献啊?”
顿时,方才还是气冲斗牛,饶有斗志的士兵百姓瞬间雅雀无声,校场变得极为安静。这些,都在张巡的意料之中。于是继续说道:“凡是说道有用可取的点子的,能够以此得叛军之羽箭,奖肉食三日!”(平日里军营伙食一般是一天一顿荤食)
话一说完,方才雅雀无声的人群瞬间又沸腾起来。一个个你对着我,我对着你,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咳咳,我将在平日里主事的帐篷内恭候大家,欢迎各位兄弟前来广发自己的想法。散去吧,干各自的事情前去。”
于是,在校场上的士兵便离去的离去,停在原地思考的思考,几人围成一堆说话的说话,似有想得这肉食奖赏之势。
“我的好兄弟,你这可以啊!”李良成一边走,一边拍着文公子的肩膀说道。
“哪里,哪里,只不过提了点意见罢了。不过你这昨晚拦我好几回,有些过于小心了,大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的。”
“也是。”李良成笑嘻嘻的说道。
“那文公子,你快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好去领那肉食。”李良成说道。
“这…暂时还没有些思绪,容我好好想想。”
……
于是一行人,便又回了帐篷里,干着各自的事情。不过,文公子真的是未曾想到些什么办法吗?
其实不然,自昨晚开始到现在的时间里,他便一直在思考着若是要“借”箭,应当如何是好。他自己虽是一介文人,但是自小便受到父亲的熏染,兵书之类未曾少读。昨夜迷糊中,还真想出了个法子。何不以草人做掩,假以黑布盖之,趁夜黑风高,假以出城往叛军营中袭之,让其误以为是守城将士要来偷袭?
只是,这个想法文公子现在还未曾筹谋好要如何施展开来。其一,那草人要如何去制作;二来,带着草人袭营之人应派多少;三来,怎知叛军不会埋伏。一想到这些,这个想法文公子便又藏在了脑海中,继续筹划着。
而另一边,张巡早已在营帐中等候士兵百姓,前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自方才校场解散算起,到现在已有三四个时辰,张巡仍未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来的人,多半都是以野蛮,直接强取的方法来“借”箭,这让张巡不禁一时又在想,到底这广纳士兵百姓之意合适不合适。
直到第三天早晨,张巡仍未听到想要的答案,快要放弃时。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着粗布衣,两眼尤为有神,器宇轩昂之人,要来说些想法。而那人,不是旁的人,正是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