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郑义从哪儿弄来了一辆RB牌子的摩托车,摩托车因为时间久远已破旧不堪,开起来会发出像拖拉机一样轰隆隆的声响。后面的排烟筒冒出很浓密的乌烟,把我和张志强呛得不行。我坐在那车上感觉很丢脸,要不是蒙住脸,我都不敢坐上去,生怕被熟人撞见。
“你这车靠不靠谱啊?我怎么觉着开得比我跑得还慢?”那噪声太大了,我对着郑义的耳朵嚷着说。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绝对没问题!”郑义打包票说。
“你这车从哪搞来的?以前怎么不见你开过?”我问他说。
“我昨天刚买的,以后就可以开着这车去学校拉风了。”
“吖的!你别开这破车去学校丢人现眼了。”我调侃他说。张志强坐在我后面跟着笑。
“你管得着吗?老子乐意!”郑义喊了很大声,生怕我们听不见似的。
“你以后去学校别跟人说你认识我们,我们丢不起这个脸。”我继续调侃他,我真希望他明天能把这破车当废铁卖了。
那晚上,我们一路驰骋,一路谈笑风生,一路互相调侃对方最丢人的一面。我甚至以为我们是在兜着风,我以为郑义会开着他的那辆破车,带着我们毫无方向感地一路开下去,没有尽头也毫无目的地。一直开到深夜,然后再继续开到黎明,直到那辆破车再也承受不住,我们再一起把这车扔到田野去。
那时是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最开心的时候,我甚至想永远停留在那段时光,任凭岁月怎么处置。当我醒悟过来后一切终究还是不复存在了。
有些记忆仅存在特定的年纪,跟臭味相投的一群人,在一起做过荒诞不经而又疯狂不羁的事情。任凭岁月蹉跎,多年后我们才敢说不悔当初也不枉此生。
郑义把我们载到了学校后背面最隐蔽的墙角下,他故意把那辆摩托车推倒在地,以免太招摇引来别人注意。学校后面是一个池塘,这个地方是用铁网围起来的铁网栏,之前被人剪破了,留下了一个大洞,校方一直置之不理。我们只能从这个铁网栏穿过去,才能偷偷潜入学校。
我们三个人都穿了黑色衣服,戴上了手套,还蒙上了脸,看起来像是古代大盗贼的模样。每个人还都带了手机,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通知。
按照计划,张志强在校外把风等我们的消息,我和郑义两人从那个破洞穿过去,不过要很费力气,而且得很小心,否则一失手就会掉下去。铁网下面就是一滩黑水,水里面有蛇之类的可怕东西。
我和郑义壮了壮胆,一边小心翼翼拽着铁网,一边沿着墙边走过去。郑义对这种事比较在行,他拿了一根竹竿撑着自己走过去,完了之后还用竹竿去试试前面的路是否有泥坑,跟着他走准没事。
费了很大劲才穿过去,不过前面还有一个干枯的池塘,里面杂草丛生。晚上乌漆抹黑的,我们不确定前面是不是泥潭,郑义用他手里的那根竹竿使劲往地上扎去,我跟在他的后面走。没一会儿我和郑义就穿过去了,来到了学校的大操场,操场也是杂草丛生,这倒可以帮我们更好隐蔽起来。
我们躲在杂草后面先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前面那栋楼是我们的高一级的教学楼,教学楼已没有人了。校长的办公室还要走一段路,要穿过高一级那栋楼,还要再穿过高二级那栋楼,才到校长办公室。
高一级最顶楼挂了一个很亮的灯,看着极其刺眼,如果不是操场有杂草作为隐蔽,我们恐怕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我和郑义慢慢穿过去高一级那栋楼,再慢慢走过去高二级那栋楼。这个时候那几个保安应该都在食堂了,保安室还有一个保安在那里看着,那保安室里安有监控屏幕,他随时可以看到外面的动向。
在高二级一楼,我们看到三楼的食堂依然亮着灯,我看了一下时间已是22:10,他们还应该没有吃完夜宵,一般他们吃完夜宵还会在食堂里聊天。我们还有20多分钟的时间。
“大头!你留在这里留意食堂的动向,我自己一个人摸上去校长室。”我跟郑义说,为了安全起见,我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我呆在这里到时候没办法给你把风。”郑义觉得临时决定不可行。
“如果我们一起上去了,等下反而容易被他们发现,我自己偷偷摸摸进去,可以更好隐蔽起来。
“这太危险了,要不我上去,你留在这里。”郑义看着我说。
“不行!今天你就听我的,别争了。”
“那你小心,我尽可能靠近点帮你盯着点,校长室在二楼,他们可能吃完夜宵就回顺便下去二楼巡视了。”
郑义从口袋掏出了一把精致的钥匙,上面还镶着一颗蓝宝石。听郑义说这把钥匙是可以开很多种锁的,一般的锁难不倒这把钥匙,不知道郑义去哪搞来的。
为了帮我他可费了不少心思,先是弄来了一辆摩托车,又帮我们弄来了一身衣服装备,至于这把钥匙我就无从得知了。问他,他也不跟我说从哪弄的。
我接过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拉上了口袋链。郑义弄这套装备想得真周到,这样就不会轻易弄丢。
“我上去了。”我小声说。
“自己当心点!”
我冲他笑了笑,还是跟郑义在一起做事比较踏实。
我轻悄悄走到楼梯口,然后顺着楼梯直走到二楼,当我正要穿过一条走廊时,这时有一个保安从三楼的食堂走出来,他站在栏杆点了一根烟抽起来。我不得不先躲在楼梯口静观其变,如果贸然走出来很容易被他发现。
校长室就在三楼食堂的正下方,那个保安就站在上面的栏杆边抽烟,二楼的动静对他来说是一览无遗。
我现在距离校长室只差一条走廊的距离了。但那个保安久久还不离去,也不知道他站那么久在干什么?这让我十分焦急,手心直冒汗,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再等下去。
我默念最好现在有个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走开,还好另一个保安喊了他。“老杨,过来打牌,就缺你一个了。”
他掐灭了烟头,然后随手把烟头扔到楼下就走进去食堂了。我舒了一口气,终于盼他走了,看来我的默念还是挺灵的。
我偷偷摸摸穿过走廊,然后才到校长室门口,这下就比较安全了。就算上面有人在,也没办法看到我了。我掏出了郑义的那把钥匙,然后把钥匙插入到钥匙孔里,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有些忐忑,心在怦怦乱跳。
我扭动钥匙的那瞬间,“嘭”的一声,这个声音令我感到无比欣悦,像打开了一道通往潘多拉世界的门一样。我推开了校长室的门,然后猛地溜了进去,把门轻轻关上,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就会引来大祸那样,无比小心翼翼。
办公室里乌漆抹黑的,但我还是没敢打开手电筒,这会让人容易发现这里面的动静,就像此处无银三百两那样。眼睛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东西的,只是身处黑暗之中多少令自己感到不安,生怕不小心摔了校长的东西,那明天肯定就会被发现这里被偷了。
还好校长这办公室是常年拉上窗帘的,这无疑给我了更多的安全保障。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郑义在校长室外面给我把风,那风险无疑是更大的。我为我自己刚刚临时做的决定感到无比自满。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22:30,我先给郑义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已成功潜入校长室,让他在外面候着。
这时候几个保安打牌应该也快结束了,接下来他们几个可能会巡视到校长室这里,我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启动了校长的电脑,万幸的是这电脑没有设置密码,否则我要花费更多时间,那无疑给我自己增加了更大的风险。我感觉我像是个小偷,这无疑是可耻的行为。但只要我没有偷任何东西,我就不是小偷,这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日后想起来也不会觉得惭愧,这可是一件值得载入我光荣史的事情。
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监控存储的文件,才发现原来校长这台电脑,可以看到全学校的监控录像,那我就可以直接查那天到底是什么人偷拍我们了。根据我们早已计算好的,被偷拍那会儿的大概时间段进行筛选日期。我慢慢看了一个个录像片段,尽量不放过任何细节的东西。
查看了好久,我终于看到我们几个人了,那天我们走过去楼梯口时被录下来了,我们就是从那个楼梯口走过,然后躲在楼梯侧面墙抽烟。
我再接着看录像,居然看到了熊正辉也走过来了,他鬼鬼祟祟地拿着一部手机,躲在楼梯口偷拍我们。我没想到居然会是熊正辉,怎么不是跟我想的那样?我以为是肖佑廷在背后使坏害我。
我在想:熊正辉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为那次方唯唯的关系?这也太扯了。这会不会是熊正辉跟肖佑廷合起伙来搞我?有这种可能的。我要继续查下去,看看是不是熊正辉把这些照片拿给校长的?
我听到楼上有脚步声,那几个保安应该要下来巡视了。我马上关闭了电脑屏幕,然后背靠墙壁躲起来,这是最能隐蔽自己的方法。
那几个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我,我的心跳在加速,碰到这种情形紧张不已。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怕自己突然发出声响,就得被他们逮个正着了。
“你们两个到那边去看看,我这边巡视过了,一切正常。”一个保安说。
我舒了口气,确定他们都走后我拿出了手机,给郑义发了信息,让他先到学校外面等我,免得他们巡视的时候被发现了。
突然一个保安大喊了起来,“这里有个人!快!你们赶紧过来!快点!”
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好!郑义可能被他们发现了。
“快站住!你跑不掉的!”又有一个保安喊起来。三楼那几个保安也跑下楼去。
我不清楚郑义为什么会被他们发现,也许这是个偶然。我担心郑义被他们抓个现行,但此时又不能贸然走出去,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我只能像只老鼠一样继续躲在校长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