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T市,春光明媚,他眯眼笑着,阳光在墨色的发线上跳跃着,白色的衬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风度翩翩又稚嫩单纯,像极了一个少年。
不,不是像,他本来就只有十六岁。
我端端正正地坐着,正画着设计稿,侧头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把脑袋靠上我的肩,“哥,你说就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沉默地听着,许久少年没了声息,呼吸渐渐均匀。
我垂下眼眸看到少年睡着了,那纤长浓密的睫毛铺在薄薄的眼皮上,五官轮廓精致极了,他睡着的样子那么安静生动,像一幅画,也像坠入人间的天使。
“是啊,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我抬手抚了抚少年的头发,喃喃自语着,心里忽然有了计划。
这个计划在某一天常浩被季七爷玩得进了医院,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后,我开始实施了。
我要除掉季七爷,夺了季七爷的一切,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受制于人,常浩才不会被当成宠物被玩废了身子。
我准备好了一切,策反了季七爷身边大部分的人,拿到了季七爷那个用于发号施令的玉扳指,在一个暴风雨夜对季七爷动手了。
我们的行动很成功,常浩亲手结束了季七爷的性命,我被季七爷身边最忠诚的下属所伤,砍去了右手手指,在逃跑的时候倒在大雨中。
常浩还没赶过来救我,我艰难地从大雨中站起来,下一秒一辆豪车冲过来。
随着“吱”刺耳的刹车,我被车灯照得闭上眼,踉跄着,没站稳再次栽了下去。
车子停下来,那个少女冲到我身边,我看到了一张令我终身难忘的脸。
我用一根手指的代价换来了在暗黑势力呼风唤雨的地位,成为了新一任首领,接管了季七爷的所有产业。
我给整个暗黑势力洗了一次牌,把那些不想追随我的人全都打发掉了,迅速从一些不正当的生意中抽离,将下属安排在了正规产业里,一步步让他们成为正经的生意人。
那两年里我在幕后指点江山,手中的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但我有再多的钱都没治好常浩的病。
那一次季七爷觉得他前面没用,就阉了他,后来虽然慢慢地长了回来,也有正常生理反应,却无法跟男人或女人结合了。
“没关系哥,反正我对这种事已经厌倦了。”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子,常浩闭眼靠在座椅上,对我开着玩笑,“我不想再看医生了,你要是不想让常家绝后,不然我给你找个女人,你和那个女人生孩子怎么样?”
一提起异性,我突然想起两年前那晚在暴雨中遇到的少女,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瞥了常浩一眼,“你不想治可以,像爸和妈一样做试管婴儿,哪天你选一个顺眼的女人,到时候来医院取精子和卵子。”
“哦。”常浩意兴阑珊地应着。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从那天后他就频繁把女人往我床上送,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甚至不惜对我下药,但……我硬不起来。
常浩就把女人换成了男人,各种各样漂亮的男孩被送上我的床,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蹲在门外的常浩拎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这你都没反应?”常浩瞪大眼,劝着我去看医生。
我妥协了,“我不逼着你生孩子,你也不要往我床上送人了,这辈子我们两兄弟过就可以了。”
“好!”那一年的常浩十八岁,却越来越像个孩子,眯眼笑着,单纯又灿烂。
他像以前那样把脑袋靠上我的肩膀,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侧脸被月光映得柔和,“哥,我想陪你一辈子。”
但常浩并没有信守承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常浩已经病入膏肓了,他瞒着我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那一年T市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江家在李德林的陷害中家破人亡,留下江明月和江母以及那份能让整个T市变天的资料视频。
李德林找上了我,告诉我我是他的儿子,希望我认他这个父亲。
我无动于衷地听着,垂着眼眸沉默,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不想抛下常浩换另一种或许充满了斗争的生活。
“爸!”常浩冲了进来,“扑通”跪在了李德林面前,“你找错人了,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我和我哥互换了身份,你可以再查查,不然直接做个亲子鉴定也可以。”
我皱眉,走过去把常浩拉了起来。
这时常浩的手放在我的肩上重重一拍,不动声色地拽下了我的一根头发,走过去交给李德林,“爸,这是我的头发,只要你去专业机构做鉴定,五天就能出结果。”
李德林半信半疑,带着一群下属和头发离开了。
常浩脸上那种讨好的笑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嘲讽,跟这几年在我面前张扬又单纯的少年截然相反。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拽着常浩的胳膊问:“阿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官家大少爷啊,哥,反正你也不稀罕,不如让给我呗!”常浩在沙发上坐下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
我沉了脸,“胡闹!你以为李德林突然认下你这个儿子,是要把你接回李家做大少爷享受荣华富贵的吗?阿浩,他是看中了我们黑白通吃的势力,想把我们变成他手中的刀,在暗处为他除去那些对手。”
“哥,你心思太重了,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想得到什么,就要有所付出。”常浩避开我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这类人,只要让我做李家的大少爷,让我为李德林做点事情又算什么?我知道哥你不想伤害无辜之人,没关系,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还是在背后指点那些人赚钱做正当生意,那些恶事我来做就可以了。”
“常浩!”我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