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只隔三差五地赠几次也不可?”马朱还是不死心。
我呸!禽兽,衣冠禽兽,还隔三差五?难不成是家有悍妇,虽然垂涎于美人,却不敢金屋藏娇?
我忍不住停了脚步,转过身来,两手一撸袖子,打算让马朱见识见识桃花朵朵开的美好。
岂料马朱却仍旧是一脸从容的笑意:“王妃娘娘,我的意思是,让紫堇隔三差五地到我府上,教我飞镖,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
我和紫堇面面相觑,不知道此人打的什么鬼主意。
马朱又道:“不瞒王妃娘娘,我自小体弱多病,家父也曾请了不少江湖人士教我强身健体之术,无奈终不得行。先前见紫堇姑娘使得一手好飞镖,我心中是又钦佩又羡慕,顿时萌生兴趣,想跟紫堇姑娘学习一番。”
我冷笑两声,道:“嘴上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拿着学习当借口,暗地里又不知道想什么勾当?”
马朱淡淡道:“娘娘多虑了,我先前就说过,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重利益也重信用,否则我的船运生意又怎么可能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说着,又瞥了一眼李鲛人,道:“娘娘如果不信,只管问李大哥,我和他打交道多年,他自然是知晓我的为人。”
一旁的李鲛人听了,倒是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心道,既然他和马朱相交多年,向着马朱说话也不奇怪。
马朱却好像读懂了我的疑虑,又笑道:“娘娘果然是小心谨慎,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心怀不轨,以紫堇姑娘的本事,我也是绝对的无机可乘!”
我犹豫地望着紫堇,正不知道如何决断,却见紫堇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顺手拉起马朱的一只手握成拳状,如兄弟结义一般前后挥舞了两下,一脸肃然道:“马公子,我答应了,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江湖仪式?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对如革命同志一般单手相握的俊男美女,紫堇从哪儿学来的握拳礼,改天我得好好问问她。
正想着,只听马朱爽朗一笑,对着李鲛人道:“李大哥,我也答应了,你尽可先为王妃娘娘办事!”
李鲛人笑道:“紫堇姑娘果然也是江湖儿女,豪气冲天,哈哈,我李某人对姑娘的飞镖绝技也是佩服至极!”说完,又转向我拱手道:“既然马公子已经同意了,娘娘只管安心,我明天就召集手下的弟兄们,即刻启程赶往灵璧山。”
我眼前一花,激动地差点儿就想仰天大笑、原地转圈儿,最终还是控制住了,紧接着便问李鲛人需要多少定金。
马朱却道:“王妃娘娘无须费心,我既然让出了机会,就请李大哥把我的定金先拿去安排,等娘娘的事办完了和李大哥结清款项,我再和李大哥单独计较。”
李鲛人听了,也连连说好,又笑言,一方是庆王府的王妃娘娘,一方是京城船运巨头的少掌柜,无论是哪一方,他都信得过。
众人又闲话了一阵子,李鲛人便先行告辞,临行时又特地告诉我,他会另外安排人不时去王府给我传递消息、汇报工作进度。我一听更是连声道好,忙又塞了两个银裸子给他,说是专门给传递消息的人喝茶,只求尽心办事,李鲛人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李鲛人走后,我和紫堇也不便久留,于是也起身告辞。
紫堇和马朱又以妙音阁为据点,约在每月逢“三”、“五”日相见,届时马朱自会安排马车再另行将紫堇接入家中。
我见马朱言语得体、行为态度也不像轻浮之人,此时再作怀疑也未免显得小气了,于是也只笑着听他和紫堇相约,并不插话。
回王府的路上,我的心情简直如同雨后的晴天、出笼的小鸟,说不出来的舒畅自在,觉得每一个细胞都跳动着快乐因子。
一路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地撩起帘子望向路边的行人街道、花草树木,偶尔还有追逐嬉闹的孩童,忍不住叹息一声,韶光易逝!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顺国度过了近七年的时光,七年来我的命运也算是波澜起伏了一番,先是偶遇魏璧,后来又被接回了定远侯府,再后来,竟然成了庆王府的王妃。
王维曾经咏道“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我虽比不上西施之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从尼姑庵里的小孤女到庆王妃,也早已成为京城闲人口中的一段离奇传说了。
只是,如今一切都快结束了,京城的繁华世界也好、灵璧山的佛门净地也好,从此以后都将成为我久远的记忆,也许回到现代之后我会想念在顺国经历的一切,想念老夫人和叶宛,想念紫堇她们,也许,还会想念魏璧。。。。。。
这么一想,竟也是生出几分别离难舍的心情,然而,想念归想念、舍不得归舍不得,眼下始作俑者的古镜马上要浮出水面,谁也不能打消我回归现代的念头。
自从妙音阁回来之后,我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每天吃得香睡得甜,跟谁说话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没多久,王府上下便对我赞声不绝,说王妃娘娘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对谁都是未语先笑。
喜玫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我是不是收到了殿下的书信才这么高兴。
我一愣,忽然想起魏璧都走了快三个月了,他走的时候桂花还在飘香,如今窗外却是寒梅怒放了。
魏璧迄今还不曾来过一封书信,大概是觉得写了我也读不懂吧,上次练字时他对我可是好一番嘲笑讥讽,就差说我目不识丁了。
常言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说了,自打叶宛走后,定远侯府也是平静如常,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老夫人肯定也会派人来跟我说,我也没必要巴巴的自己写封信给魏璧吧,倒显得我小气了。
于是我随意安慰了喜玫几句,说殿下正在西北大营忙于和谈,和谈那么大的事,岂能分心,所以是腾不出时间来给我写信的,我既为王妃,总要拿出王妃的气度来,无须在意,只安心等着殿下的好消息就是了。
喜玫却又为难道:“可是,奴婢听说两位孺人都写了信给殿下,不如娘娘您也写封信?”
闹了半天,原来是喜玫听了小道消息怕我落后了,才问我魏璧书信的事,我暗道,我哪还有什么心情写信,我一门心思只等着李鲛人的人上门来给我递消息呢!
不过听喜玫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崔孺人和韩孺人了。
虽说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卸任王妃一职了,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当一天王妃,尽一天王妃的义务,眼下魏璧出门在外,吉凶未卜,我是不是也应当拿出几分正室对妾侍的关怀态度来呢?
这么想着,我便叫了喜玫和葛藤,径自去了两位孺人居住的娇园。
说来也奇怪,崔孺人和韩孺人虽然同为妾侍,但是情同姐妹,二人说什么也不肯分开住,魏璧好像也不在乎,由着她们去了。
我不由地替魏璧担心,两人同住一处,你说你夜间来宿,宿在谁屋里好,时间久了,岂不是十分不利于妾侍团结?
不过,目前来看,二人好像还是挺团结的,至少喜玫常常给我打小报告说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同出同进,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同在异乡为异客,崔孺人和韩孺人恐怕也是惺惺相惜吧!
进了娇院,满院的红梅开得正好,可我的视线却忍不住被梅花丛中的两个曼妙人影吸引了,只见崔孺人一袭白衣似雪,万红丛中一点白,甚是冷艳;韩孺人一袭红衣胜火,却又比红梅更娇媚。
院子里摆了矮几,一人吹笛,一人抚琴,倒是兴致大好。
两人见我来了,便都忙不迭地上前来行礼,又解释说是因为天气寒冷,二人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在西华国质子府时的光景,殿下也是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听她们吹笛抚琴,恰逢殿下远行未归,所以两人便借此合奏一曲寄托对殿下的思念之情。
“无妨,无妨,本妃对殿下的思念之情,和你们是一样一样的,瞧瞧你们,都瘦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让两人各自坐下,细细一打量,两人倒都是身姿瘦弱,楚楚可怜的模样的确是一副对情郎思念过度的女儿娇态。
崔孺人娇滴滴地低头道:“王妃娘娘不要只顾念着我们,您也瘦了不少!”
我偷偷地揉了揉袖中多肉的手腕,又想起早晨梳妆镜中圆润的双颊,忍不住尴尬一笑道:“殿下未归,又尚未有消息传来,本妃也是寝食难安哪!”,又见两人拘谨小心的样子,便大大咧咧道:“两位孺人无须拘束,只管继续奏乐,本妃也是触景生情,正好借此聊以慰藉。”
两人都低头称是,崔孺人又吩咐侍女们重新安排酒果,韩孺人又恭恭敬敬地请我坐了上座,归置妥当后,两人才继续开始吹笛抚琴。
也不知道两人演奏的什么曲子,笛声低沉、琴声悲凉,合起来听极是凄凉,又恰逢大冬天,听着听着我就忍不住想起了《白毛女》——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下一句我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魏璧出门去躲账了”。
我听得坐立难安,又不好意思拂袖而去,只能面带微笑地坐着,随手端起一杯热热的果酒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忽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小内侍急急躁躁,也顾不上规矩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王妃娘娘,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