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明白了,她们俩不过是想跟葛藤一样,想进宫去当主子而已。”喜玫冷冷一笑,又不屑道,“可是进了宫又能怎样,还不一样是妾?”
紧接着,喜玫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大骂崔孺人和韩孺人,什么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类的,越骂越激愤,全然不在乎两人正在门口候着。
我忙止住了她,“喜玫,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等会儿咱们还要去甲板上吹风,万一力气不够把你吹跑了可怎么办?”
喜玫听了,忙又去翻找崔孺人和韩孺人送来的衣裳,裙袄鞋袜倒是齐全。喜玫帮我挑了一身紫色衣裙,自己挑了一身青色衣裙穿了,两人都在上衣外罩了短袄。
不过是装病而已,谁还真的傻呵呵地去挨冻。
穿着妥当后,我和喜玫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崔孺人和韩孺人一左一右地紧跟在我们身后。
甲板上依然是站着一群黑衣汉子,见我们来了,忙都让到了两侧,却又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四人围在了中间。
我暗地里打量了一番,想逃跑还真是难,简直是无隙可乘呀!
月色如水,夜风徐徐,一阵凉意袭来,我缩了缩脑袋,寻思着干脆站一会儿就回去得了,万一真的染上风寒也不太划算了。
“桃花姑娘,好巧呀!”魏圭一袭白袍,衣袂翩跹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瑞王殿下难道还怕我跑了?”
魏圭哈哈一笑,“我记得某人游泳的本事十分高强,趁着夜色潜水而逃也不是不可能的,”话音一转,又拉长了语调,“不过嘛,为了防止意外,此次我特意聘请了二十个游泳高手,倒也不担心。”
“为了对付一个小女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我冷冷一笑,嘲讽道。
魏圭无奈地耸了耸肩,“谁让你是小女子、大智慧呢?不过想在甲板上吹风然后回去装病这样的小伎俩,还是算了吧!”
魏圭这么一说,我气得差点儿吐血,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你觉得,绑架王妃这样的事情,又算什么伎俩?”
“什么王妃?我的船上只有随着我从瑞王府出来的妾侍和我刚刚从西域带回来的美人,哪里有什么王妃?”魏圭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下巴,“至于你,你是来自西域的桃花姑娘!”
我懒得再搭理他,“你开心就好,反正我是没心情陪你演戏!”
“既然你也知道是演戏,又何必那么认真?”魏圭笑了笑,又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楚?”
我暗自冷笑,跟我玩深沉、装文艺,想借此来软化我,让我屈服,休想!
“我可不那么觉得,若无真情,谈何人生?如果只是为了演戏,干脆去当优伶罢了!”我反唇相讥,想了想,也没必要再跟魏圭纠缠下去,“夜凉风大,我先回去了,瑞王殿下自便吧!”
说着,我转身向船舱走去,喜玫忙跟了上来。
隐约听见背后传来魏圭的轻笑声,我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喜玫百无聊赖地在船上转来转去,崔孺人和韩孺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对喜玫的怒视和白眼视而不见。
唯一的乐趣也只剩下了吃饭,好在魏圭舍得花钱,每日饭菜倒是丰盛异常,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我和喜玫顿顿饭吃得不亦乐乎。
岂料到了船行第四天的晚上,我和喜玫刚从甲板上回到舱内,喜玫忽然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几乎站都站不住,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却又不肯叫疼。
我慌得忙把崔孺人和韩孺人叫了进来,两人把喜玫扶到床上,仔细观察了一番,问喜玫是不是晚饭时吃了腌蟹,喜玫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
晚饭时的腌蟹味道不错,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腌制食品,所以直接把盘子推给了喜玫。
喜玫大概也是化悲愤为食量,一个人几乎消灭了一盘子腌蟹,饭后又陪着我去甲板上吹了半个时辰的凉风,也难怪肚子疼了。
“娘娘,水蟹性寒,喜玫姑娘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我去让厨房煮碗姜茶来先给她怯怯寒。”崔孺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快去,快去,”我心急如焚,“最好再问问船家可备有药品。”
韩孺人主动承揽了去找药的任务,二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我坐到喜玫身边,见她面色煞白、唇无血色,更是着了慌,忙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喜玫,你可别吓我,崔孺人和韩孺人出去找药了,你再等一等。”
“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不仅没帮上忙,还拖累了您!”喜玫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如您趁机让瑞王殿下靠岸停船,找机会逃走吧!”想了想,又凄凄惨惨道:“奴婢只是个下人,下人的命是不值钱的,恐怕瑞王殿下不会同意。”
“喜玫,你在说什么?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你的命在我眼中和其他人一样的金贵,我会想办法,你别怕!”我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自从紫堇跟着冯殊走后,一直是喜玫一个人陪伴在我身边,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充当了除魏璧之外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的角色。
当初老夫人让喜玫来照顾我,就是凭着对她的一腔信任,而喜玫也完全对得起老夫人的重托。
长久以来,她尽心竭力地照顾着我的日常起居,一心一意地为我着想,她早已博得了我的信任,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罪。
想了想,我站起了身,索性直接去找魏圭,让他停船靠岸去找大夫,岂料刚一出门,就见崔孺人端了姜茶来,我只好又陪着她回去,亲眼见着喜玫喝下了姜茶才稍微放心。
韩孺人空手而归,说是船上并无药品,只能等上岸之后再找大夫了。
我一听,忙又火急火燎地出了门,甲板上随便拉了个侍女,便让她带着我去找魏圭。
侍女见我怒气冲冲,也不敢怠慢,忙带着我匆匆往魏圭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就见魏圭正端坐在书桌后,似乎正在写信,见我来了,不动声色地站起了身,笑吟吟道:“桃花姑娘,何事如此惊慌?”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魏圭,我警告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招惹我。”
“出了什么事?”魏圭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我的丫鬟病的厉害,你赶紧停船靠岸找大夫,再晚就来不及了!”我望着他,语气极为严肃,“你别给我找借口,我就要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魏圭苦笑一声,冲着我摊了摊手,“不是我不想停,只是现在咱们已到黄河口,此地水流湍急,两岸都是高山峻岭,四下里并无可停靠的地方。如果强逼船家停船,别说救不了你的丫鬟,恐怕一船的人都白白搭上性命。”
我虽然着急,却并未失去理智,听魏璧这么一说,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可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不死心地望着魏圭:“总要想想办法,毕竟是一条人命!”
魏圭眼神复杂地瞥了我一眼后,沉吟片刻,随手招了两名侍女过来,似乎是让她们去请什么人过来,两名侍女应声退下。
“也许她们会有办法。”魏圭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纳闷,“她们是谁?”
“稍安勿躁,”他淡淡地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两个金发碧眼的女子走了进来,原来是魏圭从西域带回来的美人。
两人先是对我和魏圭行了礼,紧接着又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絮叨了一阵子,大意就是说她们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能治好喜玫。
我一听,忙拉着两人往外走,非常时刻,哪怕是一丝希望,也要去尝试。
两人随着我来到了喜玫床前,魏圭也跟了过来,只远远地站在门口瞭望着。
崔孺人和韩孺人倒是不计前嫌地照顾着喜玫,只是喜玫的情况还是不好,或许是疼痛难忍,她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却还是咬牙坚持着不叫疼。
我心一软,忙让两个西域女子上前医治,崔孺人和韩孺人也让了开来。
两人笑吟吟地走上前,忽然脱了鞋,直接上了床,一前一后地架起了喜玫,竟然开始脱喜玫的衣裳。
喜玫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其中一个西域女子皱了皱眉,望了我一眼,在喜玫身上比划了几个位置,然后又作了类似推拿按摩的动作。
我虽然也不太明白,但是暗自揣测两人可能是想通过穴位按摩的方式来缓解喜玫的疼痛,于是忙对喜玫点了点头,柔声安慰道:“喜玫,你别怕,她们是来救你的,我相信她们。”
说完,我又转身冲着魏圭使了个眼色,魏圭识相地背过了身子。
喜玫听我这么一说,才任由两人脱了外衣,只留了帖身小衣。
紧接着,两人便按着先前比划的几个穴位按摩起来,后脖颈、腋下,肚脐下,全都按摩了一遍,最后,两人又抬起喜玫的双脚,一左一右地在足心处按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