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浓雾渐渐散去。
从地堡里钻出来的敌人傻眼了。他们清楚地发现眼前的开阔地已被解放军挖得千疮百孔,犹如马蜂窝一般。他们拼命射击,眼看解放军战士又消失了,他们已进了壕沟,敌人无可奈何,不敢离开阵地追击。
解放军战士将战壕、防空洞修在了敌人的眼皮底下,第一道防线上敌人火炮已失去了作用。他们根本阻止不了我军继续向前挖掘。
4月的天气寒风依旧。晚上,战士们伏在地上继续进行土工作业。脸上流汗,身上却冒潮气,他们衣服全湿透了。为了不惊动敌人,有许多人是用手挖的,指甲挖掉了,缠一片破布,喝一口凉水接着干。
9纵239团4连的一个战士在北宫外围作业时,一只胳膊负了伤,连长准备将他送下去治疗,他摇头说:"交通沟一天挖不通,更多的同志就一天不安全,我流点血是为了让更多的同志不流血。"
他没有离开前线,继续坚持着用一只手挖土。
这个交通壕的作用很大,由前到后,前后对进,由点到面,沟沟相连,交织成一个蛛网般的地下长廊。
4月14日晚上。
一声令下,随着炮火的延伸,解放军战士已出现在敌阵地前沿。73团在敌人强大的火力面前没有退却,而是前仆后继,开始登城。
许世友在电话里对聂凤智说:"火力要猛,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上去!"
聂凤智在前沿阵地回答:"我们是有困难的,但敌人也有困难,突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要火速投入后续部队攻城,向敌人纵深打进去!"。
"你放心,鲁中、渤海的部队已打响了!"
聂凤智站在队伍中间,喊到:"勇士们!我们决不能死在城外,一定要打进去!"
城墙内壁陡直,足有三四丈高,仅有的几条下城通道,也被敌人封锁了。已经攻到城下,不打进去怎么行?
所有登城指战员,都憋着一股劲,拿不下城头决不回去。有的人用绳子从城头吊下去,有的解开绑腿布坠下去,有的则干脆跳下去,与敌人拼命。
城南的渤海纵队也突开了几条口子。
南北两路密切协作,直向敌人指挥机关捣去。l天1夜过后,西城终于被9纵的1个团占领了。
敌保安总队的一个连长投降时对华野的一个随军记者说"不投降不行啊!你们共军太厉害了。"
随军记者黎明问:"你们不是很顽固嘛,难道真怕解放军?"
"是的。"那个投诚连长指着身后的地堡讲,"我们在北宫储备了3到5个月的粮草,满以为最少可以坚守3个月,没有想到才几天功夫就被你们吃掉了。你们吃掉的不但是几个据点,而是挖掉了我们坚守城关的信心啊!"
是的,敌人已失去了坚守阵地的信心了。
我军攻入西城后,剩余的几个敌据点也完全失去了作用。守军纷纷向后逃跑,他们边跑边放火,将白浪河沿岸一个繁华商业区烧光了。
战斗进行的比较顺利,从2日至20日,许世友兵团完成了第一次攻击任务,共歼敌5000多人,突破了陈金城吹嘘的"固若金汤"的第一道防线。"
第二、第三道防线又出现在面前了。
攻进南城才等于占领了潍县的一个角,得设法突破后两道防线。要突破这两道防线,首先要从土城寨攻过去,扫清盘踞在这里的守敌。
土城寨只是潍县城的一个外围,它与城内联在一起,寨墙就是城内外壕的内壁,又宽又深,墙壁陡峭,很难爬上去。
9纵的一个连长对聂凤智说:"要超过外壕,登上土城寨,困难很多的。敌人居高临下,我们一定要吃大亏啊!"
聂凤智问;"架桥行不行?"
"不行!"
"爆破行不行?"
"也不行啊!不能从这里直接下手。"
"攻一下再说!"
司令员直接指挥一个连长。连长先后组织了几支爆破队,但都没有成功。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是一两个炸药包解决不了的。
于是,他们只好将队伍退到土城寨下,研究攻打方法。
群众的智慧集中起来了。最后聂凤智决定打破常规,两道防线同时突破,对外壕实施坑道爆破,争取同时炸开寨墙,填平外壕,然后双管齐下,扫清土城寨上的敌人。
土城寨的敌人气焰嚣张,他们认为我军攻不破防线,于是就在城头高叫:
"上来呀!共军,有本事上来斗啊!"
正在敌人得意忘形之时,我军的坑道作业正在紧张进行。当然这是秘密的,敌人根本没有看出来。
这种坑道作业是相当艰难的。敌人是狡猾的,他们从前面通过传导声音探测我军挖坑道的方位,然后指引炮兵轰炸,有时还动用空军。
这一次我军完全没有暴露一点目标,全是用手挖,敌人的耳朵失灵了。
4月4日这一天,300多米长的地下坑道完成了,而且里面装满了炸药。当天晚上,总攻开始,万炮齐鸣,随着几声巨响,土城寨的高墙被摧毁了。
与此同时,所有攻城部队全投入战斗。
9纵的79团是攻城的先锋,他们在西城北门以东打开了两个突破口,坑道爆破刚则结束,硝烟尚未散去,第一突击队8连和4连就冲上去了。
8连3排是爆破排,9班是一个爆破班,班长叫刘庸亭。他是全连有名的钢铁战土,人高马大,两条腿很长,他是第一个冲出战壕的人。
此时土城寨并没有完全攻开,但可以通过,敌人火力全暴露出来了,他左手端着刚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冲锋枪,右手拎着爆破筒,一口气打上了城头。他独自一人消灭了一伙躲在炮楼顽抗的敌人。他对冲上来的一个新兵说:"往后传,报告排长,外境不需要爆破了,我们得去炸城头!"
他冲出敌人的炮火,来到城墙底下,将一个炸药包用杆子顶起来,竖在了敌人正在射击的一个明碉底下。这时副班长菜于明冲上去,一把拉开导火索,推了班长一把:"快躲开,马上就要爆炸了!"
刘班长没有闪开,菜副班长也没有闪开,此时他们两人关心的是这个炸药包能否将敌人火力点摧毁。
随着一声巨响,敌人机关枪变成了哑巴。他们两人也理在了石块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