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马车早早就候在寺外了,两姊妹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傍晚时分回到府上。
苏若蘅又在府里待了几日后,禀了老夫人于后日回宫,老夫人与几位夫人小姐都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甚至还有的偷偷啜泣起来。
她感到丝丝倦意,这样的戏码也不知一天要上演多少回。
当若蘅莲足踏上马车,若茀靥靥的笑颜才再出现在她眼前,若蘅余光扫了她一眼,微微一怔,复又恢复了平静。
今日天好若茀穿得少了,近几年最受官家小姐喜爱的南阳蜀锦制的鹅黄色襦裙上了身,袖口上是几株春日里最娇嫩的粉樱,点上了几抹红,称得她肤若凝脂。
她就那样站在马车边上凤眼微眯,笑吟吟地瞧着若蘅。
这人本就倾城绝色,引得多少不明所以的路人,驻足观看。
若蘅是向来瞧不惯她这一副嘴脸,这一番做派的。
她心里膈应,暗自冷哼一声,跨了一步,钻进车内。
帘子落下,终是隔绝了两人,隔绝了两颗琉璃心。
苏葵在车上拢了拢若蘅的衣襟。
宫里向来是最见不得美人花枝招展,因此挑了稳重的香茶色,领口裙边只绣了几朵嫩黄蕊白茶,料子也是前两年太后赏的兖州缎。
这缎子虽好,但在这晏晏春日里也算得上是不合时宜了。
她瞧着小姐一副淡淡的表情,心疼得紧,今年刚满十三,比六小姐还小的年纪,却要比府里别的小姐心思细太多,生得明明是春日里花骨朵儿都没能与之相较的娇嫩啊。
苏茶在一旁也知苏葵的想法,转头握住七小姐一只冰凉的柔夷,心中一惊,不禁出声:“小姐,怎的手这样凉?”苏葵也赶紧握住另外一只,眼泪直直在眶里头转着。
苏若蘅仍然是那样淡淡的,只是怕她们太担心微微牵起嘴角,冷丽的声音响起:“无妨,许是方才吹了风。”
苏葵瞧她细密的长睫垂落,知她需休息片刻,也不再问了。
回了宫苏若蘅先去了太后宫里请了安,伺候太后她老人家用了午膳,唠了好一会儿嗑这才放她出来。
回到自己所在的漱玉阁已是微凉的下午,她一时无事,便让苏茶寻了之前读过的兵法出来,只当打发打发时间。
盛夏转眼便到了,外头的蝉声吵得若茀睡不着,撅着嘴在床上翻来覆去。
守夜的苏茉听到她的动静,来到若茀床前问她:“小姐怎么了?可是外头蝉儿太吵了?明儿个奴婢遣人,将外面的蝉都粘下来。”
若茀倒把玩起苏茉的手指头来,青丝有几缕掉到了前头挡了眼睛,苏茉替她拂开。
只听她低低地说:“已是盛夏了,想来也快了。”
“快什么?”苏茉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没什么。”她又放开了苏茉,身子往床里面钻去。
苏茉笑着摇了摇头,熄了灯。
秦述的消息没错,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
不日西夷八公主便要入宫了,请各位夫人小姐准备着,西夷八公主进宫那日要宴请王公大臣及家眷一道的。
这可是盛事,京城里王公大臣家眷难得一聚,明面上是庆贺西夷公主入京,不过那些大臣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难得的机会得赶紧为家里的公子小姐们说门亲事,背地里让人赶工制了新衣裳首饰。
当年咱们皇上还年幼时原有位摄政王,皇上亲政后封了岐南王,几年前岐南王与夫人故去,爵位的便落到了世子身上。
听说这回,连这位主也来赴宴。
“岐南王?”没等若蘅说完,苏茶就疑惑的问道。
苏葵嫌她打岔,捂了她的嘴。
“如今的岐南王,十五岁就已跟随镇国将军出征,十九岁立下赫赫战功,但……”
她似也有些疑惑地咬了咬唇,拾起几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但时隔四年如今倒不再听人说起了,这事也怪。”
这帝王将相的权谋她也一知半解,当初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突然销声匿迹,再听到他名字竟是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宴会。
这次宴会是……
也对,想来这少年将军如今也二十三四,早该定下婚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