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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湖心小筑

寒风呼啸,席卷残云,夜幕已临,浴火湖上印出的残月转瞬就被吹散。

此时李家山门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在这山门西侧有一小院,院门口悬着块牌匾,上书隶体三字“诊金房”。进到院内,就会时不时闻见各种药材的香气,几间矮屋呈回字排开,但仅有居中一间亮着灯。

“这妖人使得什么法术,这小哥灌了师傅熬的汤药也不是不转醒,都昏迷一天了。”只听得一个明显是女童的疑惑声音传来。

只见这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病床,一张方桌,一排架子,桌上摆满了各类药材,架子上也是各种药材。

这女童约莫八九岁,红唇紫眸,丹凤眼忽闪,睫毛挺立,发辫竖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此时托着腮帮子看着病床上的石箫御。

而在方桌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首老者,一边看着医术,一边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大小姐也没说,我这在凡人中看个头疼脑热、风湿干冷啥的倒也基本手到擒来,可是对付这妖术还真是束手无策啊,只是希望这小兄弟命硬,喝了这百年黄参外加百年地精熬制的汤药,能挺过来吧。”

“馨儿姐还真是心善呢,这百年品质的黄参地精也舍得给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服用。”

“大小姐从小就心善,也是有大气运之人,其母怀胎三年诞下其身,落胎之日就会口称父母,起立作揖,相当于在其母胎三年一点没耽误,出生后甚至比一般三岁小孩要懂事的多。

十岁那年一名仙长途经李家,觉出周边寒冷异常,便来探个究竟,道出大小姐是先天冰体,本极适修炼,但其体内冰胎一直不化,若无良方转圜,恐活不过二八。

彼时大小姐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异常,体温常常因为太低而出现昏睡不醒的状态,我作为李家郎中,虽开出了很多的方子,却也没见什么好转,也是心急如焚。

李老爷就向那位仙长寻破解之法,经指点寻得此地住下,我也是在那一年在来这的路上遇见你,当时看你孤苦无助的缩在墙角,一看就是孤儿,就决定带在身边当个药童,没想到,你这小妮子对药石一脉颇有慧根,这都过去快五年了,我都没啥能教你的了,想来还是和你有缘,老天命我传你衣钵呢。”这女童听得也是深深点了点头。

“说到大小姐,这些年真是不容易,每日早晚都要在浴火湖浸泡一个时辰,浴火湖的温热可以中和大小姐寒体,化解冰胎,我也听从李老爷吩咐每日熬这火鲮鱼汤药给大小姐服用,这浴火湖中火鲮鱼也是奇怪,只能生活在这湖里,根本养不到别的地方,所以每次都是大小姐带回鲜活的,连带着鳞片外加几味必要的中草药一起炖煮。你这以前还嘴馋偷偷喝过一口汤,结果高烧七日不退,给为师吓的不轻,要不是我深夜入山寻得那寒蟾,取其蟾涎给你服下,你这脑子估计得烧坏了,看来这火鲮鱼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女童听到这也是吐了吐舌头,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哈哈,不过自那以后你就再也不敢馋嘴了。看大小姐现在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我也替她感到高兴,按照当时仙长所说大小姐十六岁之前需每日浸泡,今天晚上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去浴火湖了。今日白天真是热闹啊,大小姐顺利拜入空灵门,师父还是空灵门的二长老,明日一早大小姐就要入得那空灵门去了,李家第一次有子弟拜入仙门。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大殿出现的突然,消散的也快,我们虽远远观望,感觉还是不真实,但是活生生的仙人就从那大殿走出来。话说这小子带来的几个烟花还是很惊艳啊,听说是那掌柜的手艺!”

“嗯嗯,我太喜欢了,当真是百花齐放,百鸟朝凤,太绚烂了,以后师傅也给我买几个玩玩。”说到烟花,女童就兴奋起来。

“嗯,这手艺确实不错,以后可以去光顾光顾生意,不过听周管家说白日因这小兄弟昏迷,去那杂货铺寻那掌柜的,人没在,便只留了一张纸条告知其伙计在李家,掌柜的如若归来得知应该回来接应。”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黄师父,我是馨儿,方便开一下门么?”

“是馨儿姐!我马上来!”只见这女童腾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跑跳着去开院子门,这老者也随着出了房门。

门一开,只见一株玉人婷婷而立,明眸皓齿,卧柳眉青凤眼,面若桃花腮如雪,肤如凝脂指如青葱,青丝如瀑垂于腰间,更有一身白衣显出其浑身的仙气。

“馨儿姐姐好漂亮,以后就是仙子了呢!”

“小筎也要加油哦,呵呵,姐姐看好你。”

“我哪是当仙人的料,我这辈子就陪着师父老人家就好了,学好医术,悬壶济世。”

李馨儿摸了摸小茹的头,微笑道:“我听我师父说,仙人门派也有专研岐黄之术的哦,不要灰心,用心感悟天地灵气,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大小姐,小茹这丫头还是挺努力的,您教给她的运气之术隐隐已经摸到脉门,我也相信她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您这会是要去浴火湖吧?”黄师傅捻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着问道。

“是的,经过这想看看白日那少年的情况,醒了没有?”

“已经喝了黄参地精汤,但是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师傅说白日那妖人应该是魂雾宗的,算是空灵门的死对头,擅玄冰拘魂术,瞬间冻人心神,并拘魂为己用,但一般凡人灵魂对其根本无用,所以很少会对凡人出手,所以当时那妖人动手的动机似乎是针对我,故意引我出手,但其见我出现都没有跟我交手便遁去,刑老最终也没有追上。”

李馨儿顿了顿,又说道:“总归是因为我才遭此毒手,我观其症状跟我儿时颇为相似,玄冰寒气入体,且是在完全不设防的状态下侵入心神,我暂且带去浴火湖试试。”

黄师傅一怔,然后又展颜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还是宅心仁厚,这少年素不相识,您却如此照顾。”

李馨儿微笑道:“也不能叫他白白丢了性命,既然能想到方法暂且一试。”

说完,李馨儿朝着侧后方微一欠身说道:“刑老,那就麻烦您了,将这少年带到湖心小筑去吧。”

“放心吧!少主先行。”听这声音竟然就是当时叮嘱巡逻放行之人。

“麻烦了,那黄师傅,小茹,我先过去了,一会见,今晚上这火鲮鱼汤应该是最后一顿了。”说罢,李馨儿一转身便朝着浴火湖而去。

小茹看着李馨儿远去的声音,嘟着嘴想到,我啥时候能有这样的本事,说来就来说走刷就走了,来去如风,嗯,我也要好好修炼了呢。

残月如勾,寒柳晶莹,此时风平浪静,浴火湖上难得出现了静谧之态。

透过终年难消的薄雾往湖中心看去,就会发现此处又是别有洞天的所在。

但见一方圆不过十数丈大小的湖心岛印入眼帘,如果把这浴火湖比作一口大锅,那这小岛就好比那正在温酒的壶般,不偏不倚正放在了中心位置,大半个身子沉在湖中,将将露出个头。

远处山庄里的喧闹也难以扰了这里的清静,偶有几声寒蝉将鸣不鸣,更显此处隐谧。

岛上西南角是一矮山,矮山上怪石嶙峋,岩松苍柏,但在这不大的岛上倒也不显突兀。

紧挨着矮山西侧则是几间木屋,东侧头一间木屋亮着些许烛光,应是有人住于此处。

屋前几排寒柳参差有致,此处的寒柳比之浴火湖外围的又有不同,无论是柳体还是柳叶都是白中还带点金色。

岛中有一座石亭,结构奇特,说是石亭,更像是一个镂空的壶盖顶,与之小岛相衬倒是浑然天成,就如共生般,毫无违和。

石亭上有一匾,上书隶体“温馨亭”三字,字体绵长浑厚而又透出一股优雅之气,匾额与这石亭比起,更显石亭苍虬,这匾额应是最近三五年才挂上。

就在这时,点点踩水声传来,由远及近,嗖的一声,一袭白衣稳稳落于庭前。

“来了,”亮灯木屋走出一老妇,和颜道:“今晚是少主最后一次浸泡这浴火湖,按照师尊的意思,经过这次以后,少主的玄冰寒体周身就能形成一层慈火甲,这慈火甲一旦形成,就能自行吸收您周身数丈内天地间火行灵气,运转开来,从外及内蕴养您的冰体,虽说不能解除所有负面效果,但从此后您就再不必依赖这浴火湖,可行动自如。”

李馨儿微一欠身道:“多谢白老多年的悉心照料,馨儿感激不尽,一会刑老会带一少年来此,这少年算是因我遭妖人毒手已昏迷一天,我看其症状与我幼时相似,故而带至此处来试试这浴火炉,先让其在上面蒸蒸看看效果,白老一会行个方便让刑老进来,如这少年得此法果能苏醒,也算是了却一桩入门前的因果。明日我便起身前往师门,不知白老可愿一道前往?”

白老一听,指尖微颤,面露激动之色,但随之又转而黯然:“多谢少主美意,老身乃戴罪之身,早已被撵出空灵门,当年要不是师尊为老身求情,早已断了灵根无法修炼。之后十数载我辗转于奉天国,做了许多事,只要对门派有利,对师尊有利我就做,不求师门原谅,但求以己之力报答师尊。后幸蒙师尊不弃,让我戴罪立功,在此看护少主,能为师门再做一件事我已然心满意足。师尊老人家法术通天,会的技法庞杂却都能精通,您作为师尊的关门弟子,且又聪颖异常,再加上先天冰体,肯定事半功倍,将来成就肯定在老身之上,老身资质蠢愚,法术微末,修行数十载,只这幻阵一术稍有心得,自信斩魄境以下之人休得靠近此处。少年的事,您就放心吧。”

“那就有劳了,”李馨儿见这老妇说到自己幻阵术眼中闪过的精光,不禁笑道:“白老这幻阵自然了得,当初可是师尊座下四大弟子之幻仙子呢,尽得了师尊真传,可惜馨儿对此道并无多少天赋。”

只见那妇人展颜一笑,依稀可见其年轻时亦是美人模样:“少主如今已正式拜如师门,门派法术尽可学,当然如往后对空幻术有需,争得师尊同意,老身定倾囊相授。”

李馨儿听闻向着这老妇点了点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侧身朝着那矮山边上一间木屋走去,待进门前,身子顿了下道:“其实我猜您年龄并不大,定是有意将自己的容貌用幻术变老,甚至变丑,虽然我不知是何原因,但想来应该与您出走师门有关,但不管怎么说,我以后不想叫您白老了。”

李馨儿一回头对着这老妇盈盈一笑:“师姐!”说完也不待这老妇作何反应,就正身踏进了那木屋去,只剩那老妇呆立在那,手指微颤,眼角噙泪,嘴唇微张:“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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