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沈清远一下拽着,她一个侧身,嗖——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暗器,打在那两人身上,疼得沈清远不由得放开手,他面色迥异:“你……”
“嘶,好疼。”楚嫣然疼得不行,看着鲜血溢出,吓得花容失色。
而此时,楚云轻朝着暗器而来的方向狠狠瞪了一下,像是在说:要你管什么闲事儿。
她自个完全收拾的了。
“不领情呢。”檀修嬉笑着,调侃凤晋衍。
男人薄唇轻启:“与你有关?还不滚回去,在这儿碍眼,对了,沈老将军很快回朝,你准备一下将那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散播一番,他们不要脸,本座倒是好意帮他们一把。”
檀修身子一僵,这厮,还真是狠!
楚云轻刚换完衣裳,便瞧见连夏在惊叹:“哇,娘娘这簪子好美啊。”
“顶级工匠之手,自然是非同寻常。”楚云轻应了一声,不过她不喜这些珠翠,拍卖这玉蝶簪也不过为了气死楚嫣然
正想着,那厌恶之人便进了院子。
楚嫣然在拍卖会上也得了不少宝贝,本想来炫耀一番,可谁知她一进门,便瞧见桌子上的玉蝶簪。
楚嫣然心下疑惑,转眼一想,难不成那公子拍卖这珠翠是为了讨楚云轻的欢心,再一想,两人都与七王府有关,难不成珠胎暗结,早已经心有所属?
她越想越觉着真相便是这般,他们费尽心机替她安排奸夫,如今自动送上门来。
楚嫣然佯装没有发现,可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楚云轻的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她眼神毒辣,看面前女人穿金戴银,恨不得把所有拍卖得来的手势都戴在头上。
整一个花蝴蝶,走路不嫌重吗?
楚嫣然微微愣了一下:“母亲央人煮了些许阿胶,制成糕,要我拿过来送给你。”
她示意身后的婢女,将那一个锦盒端上来。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她冷声道,懒得与她纠缠。
可楚嫣然却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今晚,你出府了?”
“关你何事?”她起身,对连夏道,“我要休息了,送客。”
楚嫣然愤愤,这女人是何姿态,她怕还不知道这玉蝶簪是什么来头,奸夫所赠,自然是当个宝贝,等着她当众揭穿她丑陋的面目,看她还有脸活下去么。
她也不生气,带了婢女转身便走了。
“这位小姐变了性子么,怎么这般客气?”连夏托着腮帮子,满脸疑窦。
“怕是再酝酿什么坏事吧,一肚子坏水,只想着怎么害别人。”楚云轻伸了伸懒腰,也没多说什么,回了屋子。
刚才楚嫣然那点小表情,她当然知道,明明已经看到玉蝶簪了,却装作没有瞧见,她今儿可是以一个男人身份去的拍卖会,就她这般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想跟她斗,还嫩了点。
楚云轻躺在榻上,掌心抚摸着那串雪魄,珠子通体冰寒,就跟把手放在雪地里一般,透彻心骨。
恍惚间一股困意袭来,她攥着那串雪魄,迷糊地睡了过去。
楚云轻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一片白雪望不到边际,她在雪地里走着,留下一排排脚印。
她好似被困在那漫天白雪之中。
“轻儿……”是谁在喊她,为何身子会这般软,面前忽而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生得与楚云轻有几分相像,她冲着她招手。
“孩子,过来,让娘瞧瞧。”
女人的身影模糊,楚云轻想要过去,可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那片白雪的中间。
就在她讶异的时候,那抹身影忽而化作满地的鲜血,染红了那一方白雪,她浑身抖得厉害,蓦地惊呼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
门外的宋显儿入门,慌忙走到榻前,她的视线落在楚云轻身前那珠串之上:“这……是从何而来!?”
她竟然不曾先关心楚云轻做了噩梦,再看见那珠串的时候,宛若变了一个人
楚云轻心有余悸。
可看着宋显儿这般,也有些讶异。
“檀修拍卖得来,说是送我的新婚大礼。”楚云轻应了一句,却瞥见宋显儿那般神色。
她喃喃自言,慌得很。
“阿娘,这珠串有什么问题吗?”楚云轻木讷地看着她,刚才那场梦,竟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很真。
本体被牵动着,眼角还渗着泪水呢。
宋显儿回过神来,摇头:“不曾,只是瞧着这珠串独特,定非凡品,既是偶然所得,那必定与你有缘。”
宋显儿不曾多说,也没有不让她戴着雪魄,可这终究是隐族旧物,她害怕楚云轻因此窥探到些许秘密。
“乖,睡吧,阿娘在这儿陪着你。”宋显儿摸了摸楚云轻湿透的额头,替她擦拭了额间的冷汗,哼着轻快的曲儿哄着她入眠。
也不知为何,她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曲儿好像有魔力似的。
宋显儿替她掖了被角,轻叹一声:“终究是你的,也逃不掉。”
……
翌日宫中派了轿撵过来,请丞相一家入宫,七王爷头七忌辰,太后思儿心切,便将法事设在了永寿宫内。
楚云轻梳洗一番,替凤晋衍换上丧服,发间别了几多白色小花。
她不由得有些恍惚,平生第一次替人发丧,还是素未谋面的夫君,这场穿越给她太多惊喜。
轿撵在宫门前停下,她从车上下来,丞相府一家入宫,那是无上的荣耀。
虽说是卖女求来的,可是朝野之中没有人敢说闲话。
楚云轻刚走进殿内,便瞧见几个道士席地而坐,皆入定的模样,周遭烟香袅袅,中间摆了一口棺材,棺材周遭有七盏莲花灯,瞧着甚是诡异。
可她不曾言语,太后目光所及,虽眼底冰寒,却也是冲她招手:“你,过来吧。”
楚云轻亦步亦趋,往前面去,她领着众人替凤晋衍上香,倒也规规矩矩。
可就在太后宣誓:“自今日起,王妃娘娘便在永寿宫替衍儿守夜,哀家自知亏欠了她,待守夜结束,哀家便会另行册封,以公主之礼待楚云轻……”
底下唏嘘不已,都惊叹太后这一番言论,说是要补偿楚云轻守活寡,让她享受皇家嫡亲公主的待遇。
楚嫣然恨得揪着衣角,从前是七王妃已经压地她喘不过气来,如今是公主依仗,往后见了不跪都不行。
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
“太后娘娘,臣女有一言……”楚嫣然慌忙跪了过去,南宫瑾吓得半死,要拉扯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怕死地跪在众人前面,太后微微蹙眉:“何事,若非要紧之事,缓后再说,误了良辰你可担待不起。”
“老臣教导无方。”楚流忙出去担着,“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不,臣女要说,七王爷乃我大夏战神,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可如今却要一个不贞之人守孝,未免折煞王爷。”楚嫣然寒声,她的视线落在楚云轻的身上。
她要当众揭下她伪善的面纱,要借着太后之手,彻底压死楚云轻。
太后面色骤然变了:“你这话,是何意味?”
“楚云轻早已经是不贞之人,与人珠胎暗结,如此可要污了七王爷的名声。”她寒声,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太后脸色骤变,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她不悦,冷声:“哀家钦点之人,岂能容你污蔑,今日哀家看在楚相爷一生为大夏,鞠躬尽瘁的份上,不与你一个黄毛丫头为难,还不带下去!”
“太后,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楚嫣然慌了,哪里会想到,太后一心护着楚云轻。
连楚云轻此时都懵逼了,太后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妖婆,怎么偏生对她护起来了。
她蹙着眼眸,知道楚嫣然抓着是什么把柄。
“莫要再胡说了!”楚流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扇地楚嫣然彻底失了神,她盯着楚流,失控般大喊。
“她与人有染,还不许我说,昨夜京城拍卖,玉蝶簪明明是个男人所得,缘何最后落入她的手里?”楚嫣然凝声,“太后娘娘可彻查,那奸夫就藏在七王府,他们里应外合,恐怕往后要将七王府鸠占鹊巢。”
太后神色慢慢变了。
在众人面前这般揭短,怕是煞有其事。
她蹙着眉头,寒声:“你所言,句句属实?”
“是,臣女愿意用性命担保,都是为了七王爷的盛名!”楚嫣然疯了一般,在地上磕头,磕地额头都破开几道口子。
苦肉计信手捏来,一副为了皇家着想的模样。
前面站着的少年皇帝忍不住了,凤璃毓慌忙道:“朕不信皇嫂会这般,母后还请继续丧礼,莫要听信这些妄言!”
“住嘴!”太后凝声,目光灼灼,满是审视的意味落在楚云轻的身上,凤指微微指着她,“你,出来,她所言可是属实?”
“妾身自然不会做这等腌臜之事,还望太后明察。”楚云轻不为所动,跪在那儿,腰板停地直直的,任由他们污蔑。
楚嫣然急了,她的声音沙哑,喉咙都破了,嚷嚷着证据就在府内,那玉蝶簪就是证据。
也是巧了,她一切都做得好好的,差人一同前去将证物缉拿过来。
太后脸色煞白,虽说是关着门,在永寿宫内发生的事情,可到底还是会有流言传出去。
她咬牙:“哀家这般信任于你,你最好不要做出对不起衍儿的事情,不然哀家要你人头落地,替衍儿陪葬!”
众人皆抖了一下,被太后这般口吻吓了一跳,玉蝶簪的确是从楚云轻的房内搜出来的,楚嫣然松了口气,知晓事情不会再有变故。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倒是要看看楚云轻如何狡辩!
“此番与人勾结,怕是早已经破了身,还望太后娘娘可是差婆子查查她的身子,定然是腌臜至极!”
楚嫣然恶狠狠地道,她面目狰狞,心底却是畅快的很。
没有得到玉蝶簪,她很心痛很失落,可没想到因祸得福,因此抓着这女人与人有染的证据,如初倒是痛快!
这一次,她要楚云轻彻底不得翻身!
“你还有什么话解释,亏得哀家三番四次替你开脱。”太后愣神,她不用去替楚云轻考虑什么,她只要楚云轻这条命,“来人,将她给我押下!”
“慢着,妾身有话要说。”楚云轻缓缓站起来,身后散发着光芒万丈一般,她的眼底那般冰寒,带了浓浓的杀气。
既是打算在这儿解决,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楚嫣然?
楚云轻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包括那高高在上的太后。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任由她拿捏的傀儡,如今瞧着,似乎风华难掩,若是衍儿还在世,兴许是个好帮手。
可是现在,在太后看来,她楚云轻只配死。
“姐姐说什么是公子所买,殊不知那日拍下玉蝶簪的是七王府,而那人正是在下。”楚云轻冷声道,她不去看那些人讶异的神色。
只听到楚嫣然厉吼一声:“不可能,你眼角丑陋的胎记,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玉蝶簪出自顶级匠人,世间仅此一枚,而妾身知晓,这玉蝶簪本属于太后娘娘。于是妾身乔装一番,将自己扮作公子拍下此物,是为了在太后寿辰之时赠予您。”
楚云轻冷声道,一言一句,皆是踩着点儿。
她朝门外招手:“如果你们不信,王府管家檀修可替我作证,檀修你进来……”
闻声而来的檀修,手里提着梳妆奁入殿内,他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请安:“檀修前些时日在江都逗留,回来晚了,王妃所言句句属实,檀修可以作证。”
“哀家原以为,他的忌辰你也不愿回来。檀修,衍儿已经去了,你该接受这个现实。”太后瞧着檀修,竟然满脸泪痕。
许是想起了凤晋衍,一时之间悲怆难耐。
有檀修作证,她如何还会再去怀疑楚云轻,世人皆知太后疼爱七王爷,予以厚望,可奈何七王爷挚爱征战沙场,如今战死边疆,她自然是会心痛的。
“檀修明白,可王府终究还需要打理。”他低声,将东西递给楚云轻。
楚云轻接过奁匣,忙着将半边脸画了个淡妆,她转身之时,站在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眼角的胎记被完全覆盖,白皙柔嫩的皮肤显露出来。
她的头发本就束起,瞧着便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儿郎。
站在楚嫣然不远处的沈清远同样看得呆了,他从前见着这个丑八怪只想着绕开,可是如今一见,惊鸿一瞥,能荡起人心的姿色。
“昨夜入角楼的,可是这张脸?”楚云轻逼迫过去。
楚嫣然早已经吓了半死,她结结巴巴,慌忙跪了下来。
从檀修出现那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可奈何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傻傻地跳进了楚云轻挖好的陷阱当中。
她被吓得脸色惨白,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太后盛怒,楚流一家慌忙跪在前头:“老臣教女无方,是老臣之罪,还请太后降罪!”
“知道诬陷皇家是何罪名吗?”太后揉了揉眉间一副疲倦的模样,她寒声,“哀家尚且可念在你的面子上了,饶她一命,可是今日是衍儿的忌辰,她竟然不顾哀家颜面做这等之事。”
“老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太后饶过嫣然,她还小。”楚流急得很,他没想到楚嫣然竟然这么不懂事,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太后叹息一声,挥了挥手:“死便免了吧,哀家知道你护女心切,同为父母,自然明白其中辛酸苦楚,可若是哀家不重罚,如何立威?传哀家旨意,削去南宫瑾诰命夫人的称号,禁足楚嫣然,好生在家里反省,至于楚相,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楚流身子颤抖,老泪纵横:“谢太后恩典。”
“手中的事情都先暂停,交由顾相代为处置。”她凝声,“至于之前商讨之事,哀家不会应允。”
如此这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家大势已去,可楚流哪里敢有什么怨言。
太后凝声:“都散去吧,忌辰暂缓,哀家与大师们商讨一个良日,七王妃留下,替衍儿守夜。”
“是。”楚云轻应了一句,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总觉得该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