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凤晋衍凝声,趁着这股势从这儿离开才是上策。
他瞥见身侧女人愣神,慌忙一把将其抱起,误了时间,怕是再没有机会逃出去。
凤晋衍顺着线索,搜寻那场战斗背后要陷他于死地的人,摸索着到了永寿宫,也听檀修说今晚楚云轻要在这儿替他守夜,他才巴巴地来这儿“送死”。
可奈何媳妇不领情,凤晋衍也不知道自己内心那坐立难安的担忧是什么。
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一个野丫头这般在意过。
然而凤晋衍摸不清楚云轻心底在想什么,甚至摸不清楚云轻的背景。
“走。”楚云轻冷声道,她到底是理智过头,她清楚凤璃毓不会有事,他是帝国之主,就算太后有心反,那也不能硬生生地杀了这位帝王。
两道人影蹿出,在众人尚未察觉之时,踏着墙院上了屋顶。
凉风吹散,拂开楚云轻的墨发,吹在凤晋衍的脸颊上,痒痒的,酥酥麻麻……
撩拨的一颗公子心,那叫一个不安呐。
……
永寿宫乱作一团,太后执意不让凤璃毓入内,她是铁血手腕,凝声:“将皇上给哀家关起来!”
凤璃毓慌了,大声喊着:“云轻,云轻你快出来!”
宫人拽着皇上的手,将他拖了出去。
身侧的老者捋捋胡子,摇头:“来不及了,他们已经逃了。”
太后面色冷峻,攥紧双手:“都愣着做什么,给哀家追!”
已然逃离的两人回了七王府,凤晋衍将人放下,一身汗味儿特别熏人,楚云轻腿软难耐,挂在男人身上不肯离开,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旁边站着的檀修捂着笑咧开的嘴:“哟,这不是七王爷吗,打哪儿来?”
“少皮。”楚云轻咬牙,“当心皮断腿,快去烧点热水,我得沐浴更衣。”
她急需一桶热水洗去身上的污秽还有疲倦,凤晋衍拦腰将她抱起,一个公主抱,轻声吩咐:“再多烧一份。”
“噗。”檀修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两位感情什么时候好成这样,如胶似漆,简直吓煞旁人呐。
屋内烛火摇曳,楚云轻躺在贵妃椅上,她实在有些困倦,等不及热水来,迷糊间便睡了过去。
男人抬眸,视线落在她略显红润的脸颊上,指腹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
细细摩挲……
“嗯……”梦中的哼咛,楚云轻拍掉那只扰人的爪子,“别闹,小恩!”
带了撒娇口吻的话语,男人身子却是一怔,他面色蓦地阴沉,咬牙切齿:“小恩是谁?”
可回应他的只有那低沉的呼吸,极其平稳,凤晋衍愤愤,却是无处撒气,总不能把这野丫头摇醒吧!
男人沉闷了片刻,自顾自地生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檀修还没反应过来,那扇门被打开,对上凤晋衍那双阴沉的眼眸。
“敲什么敲,发出那么大的噪音做什么!?”
檀修一脸懵逼,他这是吃了炸药吗,这么冲。
“热水都烧好了,给你抬过来还不好吗?”他轻声道,瞥见屋内躺着的人儿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是护起妻来不要兄弟,果真是翻脸无情啊。
“放下,然后滚!”
他冷声,也搭理都不带搭理檀修的。
“有点声音怎么了,刚好叫她起来洗澡。”檀修嘟囔,振振有词,难不成你这个大男人还想着给楚云轻洗……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暧昧的眼神落在凤晋衍身上,他面上一喜慌忙退了出去。
铁树开花儿,檀修也是纳闷,楚云轻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个天生抵触女人的七王爷对她这样服服帖帖。
……
屋内,男人因为那一声梦里叫着的名字而未消退的怒气,他伸手一把将楚云轻提起。
恰好提着衣领子,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她,一把将她放入水里。
楚云轻睡得太沉,身子往下滑,男人慌忙一手将她拽了起来:“醒醒,不许再睡了。”
“嗯……你别烦我。”她从水里拿出的手,啪地一下招呼在男人脸上。
凤晋衍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手捞着她一手提她解开衣裳。
热水滋润着楚云轻的皮肤,舒服地她慢慢睁开眼睛,蓦地对上男人那双被人欺负的眼神,她咬牙:“凤晋衍,你……”、
身上未着寸缕,男人脱得干干净净,连内衬都没给她留!
“小轻儿,你仔细想想,就你这身子哪儿没被我摸过看过?”凤晋衍嗤笑,伸手捏了她的脊背,却不想桶里的人儿脸色慢慢变了。
一抔水猛地朝着男人泼过去。
“瞧你能的!”
“楚云轻,闹什么呢!”
两人缠斗在一块儿,女人狠狠一拉扯,不巧男人一个不稳,身子蓦地压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压在木桶里,以极其尴尬的姿势,贴着她身前,险些喝着浴桶里的水。
“你……”
“还不起来?”楚云轻拧眉,荡起心底一片涟漪。
刚才那一下,蹿出一簇火苗,她好似看到了凤晋衍眼底的火焰。
他是个正常男人,美色当前,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偏不,为夫今儿偏要跟你一起洗!”凤晋衍咬牙,一下子滑了进去,他一把搂着那要逃的小腰,将她扣在身前,两人贴得很近,炽热的气息在弥散。
楚云轻感觉到那儿越来越热,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门外檀修等得有些急了,洗个澡都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只能当做没有听见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
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一把火烧得很是彻底。
里面清扫出来三具尸体,这件事情被太后一手压了下来。
楚云轻坐在一侧吃着王府佳肴,听檀修和凤晋衍谈论今夜的事情。
“太后这意思,打算借着王妃的身子,让你复活呢。”檀修笑言,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我前些时候路过江都,的确听闻有个教的确能做这样的事情,通过阴阳协调。”
“咳咳。”楚云轻喝了口水,险些呛着,“你们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她故意压着嗓音,做出一副恐怖的样子。
凤晋衍面色平淡:“幼稚。”
“不信。”檀修呢喃,“若说是女鬼还有可能,你说作为人都报不了仇,做一只鬼就能天下无敌?别扯淡了。”
楚云轻点点头,觉得的确有些道理,那她这是怎么回事,魂穿异界,与鬼怪有什么异样?
“线索在永寿宫停了下来,的确有些诡异,难不成这件事情跟太后有关系?”檀修凝声,看向凤晋衍。
可不应该啊,太后是凤晋衍的亲生母亲,要真是她,也不可能这会儿又费尽心机要复活凤晋衍。
“吃吧。”他夹了一块鸭肉,极其自然地放入楚云轻的碗中,“多吃些,捏着都没肉,影响手感。”
本还惊叹不已的女人,恶狠狠地扒饭,她招谁惹谁了!
“从今往后,轻儿要跟我们一起,隐藏在黑暗之中,太后宫中定然会派人来搜寻。”凤晋衍低声道,“到时候将计就计,再让她回归到世人眼底。”
“多麻烦,直接宣布我也死了,给你陪葬岂不是省事。”
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恢复自由,以后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男人嗔道:“胡闹,你以为行走黑暗那么好受?”
“哼。”某人不悦,不与他争论,吃完了放下碗筷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脾性倒是挺大,怕是往后驯服起来,咳,别被她给驯服了。”檀修捂嘴,乐得开怀。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本想继续讨论,这下丢下碗筷紧跟着回了房间。
夜已经深了,满天繁星格外的明亮,照映着窗前,楚云轻从未见过这般美景,她穿着鞋在那儿跑来跑去,听见身后有人过来。
“做什么,还不休息?”
“嗯?”
男人没等她拒绝,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你出去!”
“娘子,这是为夫的床,这是为夫的房间,你也是我的娘子,我出去,去哪里?”凤晋衍从前少言寡语,如今跟着楚云轻倒是学得嘴皮子利索地很。
叭叭叭——一串,惊得楚云轻愣神,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没发烧啊,一起睡可以,你不许乱来。”
前两次都是药物使然,她还没有摸清楚自己内心到底怎么了。
男人一撩拨,她就来了感觉,是入了心尖,酥麻难耐那种感觉,楚云轻将一切归咎于药物,她不承认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
两人和衣而睡,整齐地躺着,屋内平静异常,没有一丝声响。
楚云轻翻了个身,没想到男人也是侧着身子,四目相对,没有一点儿睡衣。
“嘘。”
凤晋衍伸手,一把捂着她的嘴巴。
嗖嗖嗖——
蝴蝶煽动翅膀那种悉索声,很轻,可却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有什么东西破开窗纸进来了,就在黑夜里动着……
一抹诡异的红光闪过,两人蓦地坐了起来,楚云轻拧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来了。”
“看……”
一只妖滟的蝴蝶,通体火红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她所到之处,落下点点灰烬。
楚云轻起身,掌了灯,两人下了床,凤晋衍面色平静:“这是何物?”
楚云轻想把它拍下来,可奈何被男人一把提着袖子,凤晋衍皱眉:“胡闹,不怕灼了手?”
“可……”
不是她莽撞,而是下意识的举动,那只火红的蝴蝶围绕着楚云轻的身子飞来飞去,红光照映着她的脸,显得格外诡异。
“它好像盯上我了。”楚云轻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就像是一簇火苗在身体周遭飞着。
她从腰间拔出两根银针,嗖——银针穿过红蝴蝶,扎在床沿上,直是穿透过去,落下一点灰烬,并没有将它钉在床沿上,凤晋衍急了,拿筷子在空中夹,可每一次都只是穿透过去。
它就像是一只透明的压根莫捉不到的蝴蝶。
“还是我来吧,它好像是冲我过来的!”楚云轻凝声,瞥见男人眼底浓浓的担忧,好似她要赴死似的,她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别一副我要送死的表情……”
“胡说什么!”他伸手,弹了楚云轻一下。
在凤晋衍没有防备的时候,楚云轻张开爪子,一把将那只蝴蝶包裹在掌心里,她只觉着掌心一阵灼热,蝶翼触碰到她手腕上的雪魄。
化为灰烬落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只纸蝴蝶?”她讶异。
“邪术。”凤晋衍冷声道,“江都曾经兴起一个教,与当初隐族一般,只是隐族能驾驭的是自然万物,而这个教却能点纸为活物。”
这是蝴蝶就是他们用来探寻消失猎物的暗蝶,怕是寻了楚云轻而来。
“这么说起来,这蝴蝶是从宫里来的,是太后的人。”楚云轻思虑道,“太后与江都那神秘教有关系……对了,凤晋衍,你可知晓当初隐族被灭之案?”
楚云轻想起经历的种种,手心握着雪魄珠,心底有一股直觉。
凤晋衍顿了一下,他摇头:“三十年前,隐族被灭,我尚未出生也只是听了些许传闻,父皇掌控大夏之后,性情大变,善猜疑,他害怕隐族那股神秘的力量,故而斩草除根。”
“那会不会是有族人逃出,不然的话……”楚云轻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那场诡异的梦境,白雪之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凤晋衍伸手揉了揉楚云轻散乱的头发,低声道:“都是陈年过往,你若真想知道,我便派人去查,乖,天快亮了先睡会吧。”
“可……”
男人趁她不注意将她拦腰扛起,朝着床榻过去,一夜未眠,他都有些倦了。
“你放我下来!”楚云轻脑袋充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凤晋衍,你找死!”
“不许闹!”他将她刚在柔软的床榻上,欺身上前,死死的将她压着,“再闹今晚不用睡了,楚云轻你故意的吧,就穿这点睡觉?”
嗯?
楚云轻愣了一下,才瞥见衣裳凌乱,从肩头滑落,白嫩的肌肤的确是魅惑。
她慌忙将衣裳穿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头狼啊!”
她恶狠狠地咬牙,钻入被中,再不管那个欲火焚身的男人。
一夜好眠。
此时永寿宫内,白衣老者捂着心口,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身侧的太后急了:“这是为何?”
“不可能的。”老者喃喃,眸色之中露出一抹凶光,“暗蝶追踪明明很顺利,为什么突然失去踪迹?”
“没想着这女人还挺有本事,能从永寿宫逃出去,还能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抹去踪迹,呵。她背后是何人,定要给哀家追查清楚。”
太后寒声,老者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惊恐:“能手刃暗蝶的只有隐族,而且是隐族道行极高之人,太后娘娘,当年真的斩草除根了吗?”
“隐族……”太后狠狠攥着双手,“雪妃是哀家亲手处置,剔琵琶骨,挑断浑身经脉,封住她的命门,将其烧死埋藏在雪地之中,这是您与我说的,你如今怀疑哀家?”
“不,若真是隐族,只怕我们该早做打算。”老者站起身来,与太后四目相对。
两人心底清楚,若是斩草不除根,那么留下的就是隐患。
她绝不容许,隐族之人再在这片大陆上出现,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没。
隐族之人,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