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属国即是如今的辽宁地界,其治所昌黎位于如今的锦州市以北,渝水之滨,从广阳出发需要横穿渔阳,右北平,以及辽西三郡之地。
此时的路况可不是后世那么便利,公孙续也没再回蓟县,一行人穿郡过县,日夜兼程赶赴辽东属国也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辽东属国是为了安置内附的乌丸诸部特意设立的一个属国,当进入到辽东属国地界,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地广人稀。
“草原鲜卑年年入寇,乌丸诸部无不群起呼应,或假冒鲜卑大军,或冒天下之大不韪尽起部族之兵为祸北地,以至民不聊生。”
公孙续骑马与袁逸并肩走在最前面,一路介绍着辽东属国,或者说是整个北疆如今面临的严峻问题。
“去岁此地曾有汉人村落,不想年前鲜卑入寇,此地被乌丸人趁势杀了个干净,无一人生还。”
说话间,公孙续提枪指向大约一里外的右前方,一脸不甘的给袁逸介绍道:“如今辽东属国汉人仅一万余户,若非异族入寇,何至于此!”
袁逸顺着公孙续指向的方向看去。
一里开外是片荒地,依旧残留着少许被烧得漆黑的残垣断壁,而在残垣断壁周围,野草极为茂盛,也不知道那片土地下浸染了多少汉人鲜血。
实际上,自从有汉一朝,草原异族始终都是心腹大患,前有匈奴肆虐,,后有鲜卑,乌丸等族崛起。
如今草原上鲜卑势大,乌丸人逼于无奈只能内附汉朝,可是大汉北疆本就是苦寒之地,连精擅农耕的汉人都过得苦不堪言,哪里还能养得活依旧只懂游牧为生的乌丸人。
于是乌丸人尽管已经内附,名义上已经是汉朝的附庸,不过也时常趁着鲜卑入寇汉朝北疆,趁机劫掠四方。
作为穿越者,尽管穿越到了一个魔改三国世界,不过袁逸也知道乌丸之所以内附之后仍然狗改不了吃屎,无非是仗着汉朝需要乌丸人作为抵挡鲜卑入寇的第一道防线。
而今汉朝式微,天下已现乱象,乌丸诸部更是肆无忌惮。这一路穿郡过县,途经渔阳,右北平以及辽西三郡,所见所闻基本大同小异。
本该作为抵挡鲜卑入寇的乌丸人反倒成了鲜卑入寇的急先锋。奈何幽州刺史郭勋尸位素餐,非但不加以制裁,反倒听之任之,更加助长了乌丸诸部的嚣张气焰。
这还没算上代郡和上谷郡,可以说整个幽州北方都苦不堪言,哪怕是广阳郡也没少遭过难。如果要算上整个汉朝,并州以及西凉二州也都饱受草原异族之扰。
公孙续愤恨不平的向袁逸介绍着,这时前方数十骑策马奔来,随行一百多亲兵立时在周叔的指挥下摆出了防御阵势。
“是我爹来了!”
公孙续定睛一看,见到那数十骑一水的白马,顿时银枪一摆,转向袁逸大笑道:“我已遣人传书回报辽东,定是我爹听闻袁兄弟来投,特意带人前来相迎。”
说话间,那数十骑白马已经来到近前,为首一人全身甲胄,身披白色大氅,手提银枪,即使相隔还远,袁逸也能感受到这个魔改三国世界名将的霸道气势。
公孙瓒率领数十白马义从奔至袁逸一行人近前,抬枪一举,数十骑顿时形如一人,整齐划一的勒住了马,停在了数丈开外。
“孩儿拜见父亲。”
公孙续翻身下马,喜滋滋的迎上前去,抱拳道:“孩儿此行偶遇一豪杰之士,精擅弓马,特邀其来投爹爹。”
“不在蓟县候命,无军令回返辽东,该当何罪?”
公孙瓒没有先看袁逸,反倒劈头就是一通训斥,训得公孙续面皮胀红,却又不能顶撞自家老爹,只能低头生起了闷气来。
训了公孙续不听军令之后,公孙瓒脸色稍霁,随即翻身下马,遥遥向袁逸抱拳,朗声大笑道:“北地苦寒,倒是怠慢了足下。”
袁逸翻身下马,利落的身姿倒是让公孙瓒眼睛一亮。
公孙瓒对外强硬,以白马将军之名威震鲜卑,乌丸诸部,其组建的白马义从更是人人都精擅弓马,袁逸这一手干脆利落的下马立刻得到了他的认同。
“某,袁逸。”
袁逸下马抱拳,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下。
公孙续不经意间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掩饰了下来,笑着问道:“原来是汝南袁氏,失敬失敬。”
袁逸穿越前虽然是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不过托了暴发户老爸的福,接受了高等教育,知道的也不能算少,从史书上知道公孙瓒是庶出,从小就遭受各种冷暴力,生平最恨世家豪族,可以说得上是偏执。
公孙瓒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是他听得出公孙瓒把他当成了是汝南袁氏出身,天然就有一种厌恶感。
“袁兄弟并非汝南袁氏出身。”
没等袁逸开口,公孙续已经在一旁抢着替他解释,口沫横飞的道出了袁逸在涿县和广阳县二地的经历,末了不无佩服的做出了总结。
“袁兄弟嫉恶如仇,身中太平道追命血咒,较之朝廷百官远胜百倍。此等豪杰来投父亲,何须担心鲜卑,乌丸诸部入寇?”
顿了顿,公孙续慨然道:“便是太平道妖言惑众,为祸辽东,得袁兄弟相助,定可一扫妖氛,还辽东一个朗朗乾坤。”
公孙瓒倒是意外的看了眼自己儿子,没想到袁逸在自家儿子的心目中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足下来投,某如虎添翼矣。”
公孙瓒大笑,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上前递到了袁逸面前,歉意的解释道:“某忝为辽东属国长史,位不高,权亦不重,只能委屈足下暂为某之亲兵,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向朝廷举荐,如违此言,他日必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公孙长史言重了。”
袁逸笑了笑,接过那块令牌,只见正面铭刻着“公孙”两个小篆,反面铭刻着“义从”二字,正是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的身份令牌。
东汉末年,世家豪族已经盘根错节,基本断绝了寒门上升的渠道,没有个好家世,根本就不用指望能够拿到朝廷正式编制。
白马义从虽然属于公孙瓒的亲兵,却可以通过军功拿到朝廷正式编制,也不失为一个解决袁逸身份问题的好办法。
“足下虽暂为义从,不过也无须与某同行。”
公孙瓒说着,召来十个白马义从,朗声笑道:“足下弓马娴熟,可暂领十人,平日里巡边问事可自行安排,无须知会于某。”
“父亲……”
公孙续面色微变,开口就要说话,却被公孙瓒大手一摆,生生打断了。
公孙瓒脸一板,呵斥道:“某怎会不知此番安排委屈了豪杰之士,为父自有安排,何须你这黄口小儿多嘴?”
公孙续被训得面皮胀红,最终悻悻闭嘴,退到一旁不再吭声,眉宇间明显对自家老爹给袁逸的安排很是不满。
训过了公孙续,公孙瓒转向袁逸,神情肃然道:“某今日前来并非只为私事,年内少雨,已近秋收之期,某听闻鲜卑蠢蠢欲动,也是顺道巡视一二。”
袁逸闻弦歌而知雅意,更清楚鲜卑入寇的严重性,于是也不推脱,欣然领命道:“某新投长史麾下尚无寸功,愿替长史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