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莫名其妙后脑勺挨了一下昏迷过去的老掌柜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心情极为忐忑不安。
这年月闹贼倒是常有的事儿,但是闹太平妖道那可真就夭寿了啊。
因此老掌柜干脆装病躲在屋里哪都不去,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下面的伙计,只有需要他亲自定夺的事情,这才会有伙计来房里请示。
“这年月不太平啊。”
老掌柜叹了口气,摇着蒲扇倒也快活,渐渐地便定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的确只是无意中倒了血霉碰上太平妖道在自家客栈里闹事,顿时有些庆幸自己只是被敲晕后塞到了角落,而不是身死当场。
“掌柜……”
这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一个伙计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脸紧张的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莫不是事儿犯了?”
“胡说,老夫又非太平妖道,怕他作甚?”
老掌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下床来给了那不开眼的伙计一耳光子,神马叫事儿犯了?
挨了打的伙计总算也醒悟了过来,是哦,太平妖道是来了客栈搞事情,但是可这也不关咱们客栈的事啊。
“随我出去看看。”
老掌柜心知客栈里人心惶惶的,都是怕了沾染上太平道一事,于是也躺不下去了,仔细检查了下包扎好的脑袋,匆匆来到了前面。
刚刚走到前面,一个亲兵手一拦,冷声道:“你是何人,可知郡守与县令造访义士,若是惊扰了郡守,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小老儿乃本店掌柜,听闻郡守前来,特来伺候。”
老掌柜也是个老油子,顺着话便接了下去,直言自己是闻讯赶来伺候人的,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更不会提自己还是刚刚知道郡守和县令来了自家客栈。
“你便是掌柜?”
那伍长上下打量了番老掌柜,不耐烦的挥手道:“此处无须你等伺候,郡守自有人伺候。你且记好,眼下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小老儿明白。”
老掌柜顿时如释重负,乐得被人家轰走,颠颠儿的又回到自己屋里装病,甚至还告诉其他客栈伙计没事别找他,有事也别找他。
太平妖道闹事,非同小可。
诺大一个客栈被亲兵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郡守吕虔以及县令杨集此时已经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袁逸包下的那个园子。
“我乃中山无极甄家甄烈,听闻郡守来访,特来拜会。”
甄烈也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面对县令杨集虽说毕恭毕敬的,不过面对一郡之首,那就是更加热情了。
“原来是甄家之人,失敬失敬。”
吕虔一听这位不请自来的胖子居然是甄家子弟,也不敢怠慢,跟他这个郡守比起来,中山无极甄家可谓是个庞然大物。
“郡守与县令可是来造访那位义士?”
甄烈很有眼力劲,瞧见吕虔二人穿得正式,基本猜到了个大概,笑呵呵的道:“早间那位义士已经出门,怕是为了搜寻太平妖道,此等高义,实让烈惭愧。”
见扑了个空,吕虔也没动气,反倒笑呵呵的道:“如此高义之人,心系社稷安危,不能为朝廷举荐,我等岂非尸位素餐?”
“郡守高见,此等高义之人怎可遗落乡野?”
杨集深以为然的样子,甚至表达出一点想要和吕虔一并上书朝廷举荐贤才的意思,只可惜吕虔视而不见,存了心要吃独食。
涿县是涿郡的治所,军政要事都由郡守负责。吕虔虽然能力不咋地,不过也知道贤才难求,压根不想让杨集沾光,自己独占这份功劳。
一旦举荐的贤才日后扬名,他这个举荐人就能得到一个慧眼识英才的美名。
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名利二字。
而在这个时代,求名的人远多于求利的人,吕虔自然也免不了俗。
吕虔没给杨集机会,一见想要举荐的人不在,随即便动了心思,想要来个礼贤下士,给将来的美名再刷一层光环。
自然不会有人反驳领导的意见。
甄烈更是打蛇随棍上,笑呵呵的自告奋勇道:“烈无意中听得那义士说还要去我甄家米铺买些米面,不若我等先去铺里等候,他日传开此事,定是一段佳话。”
“如此甚好。”
吕虔老怀大慰,深感甄烈这番话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某年月日,涿郡太守吕虔听闻乡野遗贤,遂礼贤下士,终得不世大才,这多好听,于是欣然让甄烈在前头领路。
一行人前呼后拥出了客栈,直奔甄家米铺,此时正值大索全城,百姓本就人心惶惶,眼见这么大一阵仗,纷纷躲到道旁,生怕惹到了官府。
不想刚到半路便听到一声震雷般的喝骂从前方不远处的肉铺里传来。
“俺平日间奉公守法,你怎污我是太平妖道?”
吕虔以及杨集只听到个太平妖道,顿时骇得脸色惨白,忙不迭躲进了人群之中。其他亲兵虽然也是一惊,不过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职责,纷纷拔刀将吕虔等人护在了中间。
这边乱糟糟的,那边肉铺里却飞出了两个人来,却是两个衙役,远远落在道上,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道上行人见状,忙不迭躲到一旁,瞧起了热闹,这是人类的天性,古往今来都是一个样,好奇得紧。
一条黑汉子从肉铺中走来,豹眼圆瞪,怒喝道:“你等奉命缉贼,却要趁机索要钱财,俺不给便是太平妖道,这是何道理?”
“张翼德,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待禀明郡守,定要拿你下大牢!”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显然是平时仗势欺人惯了,揉着摔痛的屁股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不想刚想去找县令打个小报告,转眼便看到了前方乌泱泱一票兵卒,顿时就是一呆。
“俺今日便打杀你这泼皮。”
张飞性子暴烈,哪里忍得下这口鸟气,平日里没惹到自己,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现在仗着官府欺压良善百姓,还欺到了自己头上,顿时火冒三丈,大步抢上前去,劈手揪住了那衙役的后领,只一甩,那衙役便嗖的一下飞出好几丈远,恰好落在了吕虔一行人面前。
另一个衙役一瞧,吓得抱头鼠窜,免得也被这黑大汉一只手跟扔个小鸡崽似的把自己也给扔飞了出去。
“速将贼人拿下。”
吕虔经过短暂的惊惶之后恢复过来,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瞧见一个衙役被人扔了过来,也知道要帮亲不帮理,当场大怒,喝令亲兵上前拿下贼人。
一众亲兵得令,纷纷拔刀上前。
张飞直到扔飞了那衙役才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有一彪兵马,本就在犹豫该不该把事情闹大,但是一见对面呼啦啦涌来一群兵卒,根本不打算给自己开口的机会,顿时蛮性发作,一声暴喝,不进反退抢上前去。
“燕人张翼德在此!”
这一声暴喝当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响彻了整条街,震得远在几丈开外的吕虔等人脸色阵阵发白。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也传出一声暴喝。
“某愿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