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压越来越重,易云的身躯已经麻木,全凭意志苦撑,至于怀中的号牌,他碰都未再碰一下。
拿到武试令牌的考生已陆陆续续下山,翎夕等在最后,双手齐齐伸出,猛的愣住!
一名考生竟只能拿取一枚令牌!
她本想着替易云拿一块,趁人不备时交给他,免他受苦。
这等作弊之事,想来书院早有防备。
阿云,你要坚持住啊!
烈日灼灼,易云丝毫不感觉炽热,毛孔中渗出的血淤堵在皮肤表面,体内的痛楚更难宣泄,搅作一团。
撕心裂肺。
再爬几步,体内灵力告竭,他再难支撑住身躯,被重重压趴在地上,难以动弹分毫。
就这样……结束了吗?
自己最终还是没能达成所愿吗?
“放弃吧!明年你还有机会!”
司璃缓缓走过他身旁,满心怜悯。
易云喘着粗气,被威压肆虐的身躯不断破碎,却在身体强悍的恢复能力下重组,然后……再次粉碎。
既然没有彻底倒下,我就不会放弃!
易云将心一横,凭借肉身力量继续爬行,尽管在旁人眼中,他的速度并不比蜗牛快多少……
手掌已血肉模糊,山坡嶙峋的表面在骨肉间摩擦,那种痛楚再次激发他内心的执拗,发了疯似的向上爬。
“咔嚓!”
失去灵力保护,身躯遭受不住重压,最先断裂的是肋骨,那是一呼吸就钻心的疼痛,逼得他冷汗直冒。
“何苦呢?你这样坚持,不过是垂死挣扎!快快放弃吧!”
唐谦在一旁冷嘲热讽,拉着司璃直奔木箱而去,转身拿了令牌又回来,停在易云身边。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可见修为精深。
他掂了掂手中的令牌,笑道:“看!就是这样轻松,可惜啊,有些人就是做不到!”
易云不做理会,眼见着与木箱只有数丈距离,他猛得站起来,又“咔嚓”一声,多断一条肋骨。
“啊!”
他低沉的咆哮着,奋足奔向木箱,刚及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阿云!”
翎夕将他扶住,易云投以感激的眼神,颤颤巍巍的拿取了令牌,从翎夕的搀扶中挣脱。
眼下,只要下了山,他就算是通过了考验!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肺部撕裂般的痛,伴随着一阵奇痒,又在不断恢复。
他不再犹豫,捏碎一块号牌,朝着山下狂奔。
半柱香的时间,足够他离开后山。
山下的考生看着浑身浴血的易云,不由惊叹,这是何等的毅力!
“瞧见没有,那人不过聚气境,竟真的拿到了令牌。”
“早知道如此,我也拼命一搏,怎也比他强!”
“莫急,他只是拿到令牌,尚未下山,未算真个通过考验。”
听到山下人议论纷纷,唐谦面如火烧,先前他断言易云不会拿到令牌,如今……赤果果的打脸。
见他窘迫,司璃掩口轻笑,唐谦更觉脸上火辣辣的,辩道:“司璃,我敢打赌,那小子绝对下不了山。”
一道白影掠过,那是易云从他身边掠过。
唐谦大囧!
“快了,快了……”
“就在眼前,马上就能下山……就能通过入院考试了……”
易云全身疲惫,双脚如灌铅般沉重失去知觉,若非执念,此刻只怕身体会失控,昏死过去。
翎夕不忍心,一直跟在他身后。
“阿云……够了,够了……”
易云没答她,也没有力气回话,一心只想抵达山下,通过考试。
这是执念,是执着,是固执……也是不甘的倔强。
“扑!”
脚下一拌,头脑一昏,他头重脚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磕破,溢出鲜血。
半柱香时间已过,他还是没能抵达山下。
“快看!他摔倒了!”
“还是做不到么?”
“那是肯定了,我等初元境修为都难做到,何况他仅是聚气境。”
“唉,可惜,可惜……”
山下考生继续议论,矮台上的教习们也将目光投向易云,尤其是贾公济,见易云将手伸入怀中,眼睑一跳,屈指弹出一道灵力。
“嘭!”一声轻响,躺在易云怀中的号牌被粉碎,随即传来贾公济冰冷的声音:“每位考生仅能使用一次号牌,徇私舞弊者将直接取消考试规则。”
闻言,易云心头再一沉,咽了口唾沫,只觉嗓子火辣辣的疼,去看那名院士。
院士看到易云投来的目光,不由一愣,他原以为会是怨毒的眼神,却不料易云的目光那般柔和,像是感激。
为什么感激?
院长方修突然笑道:“好!幡然悔悟,宁在直中取,是个好苗子。”
失去了怀中的号牌,易云反而一脸轻松,缓缓调整自己呼吸。
先前他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使用号牌,对这等投机取巧之事,心生抵触。
可若不使用,想要顶着威压爬下山,千难万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的住。
正是心中翻江倒海时,贾公济替他做了决定,失去了号牌,却换来心头一片清明。
本就该光明磊落,哪怕失败了,也问心无愧。
“阿云,我……我背你下山罢,咱们不考了,不考了……”
翎夕见易云浑身是血,尤其是手掌上厚厚的一层血痂,她心疼不已,声音微颤,带着泣意。
“我没事,翎姐!”
“我……绝对不会放弃!”
行百里者半九十,易云不愿做那“半九十”之人,行百里,就百里,岂能半途而废。
紧咬牙关,抵着周身痛楚,易云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
仅一步,就耗尽他积攒的全部力气,眼皮沉重的要打架,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看!他又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脚尖抓地,易云小腿抽搐,整个人猛往前一倾,竟团抱住自己,顺着山势滚了下来。
原本沉重的威压,在此刻成了他的动力,一直推动他下了山,扑通摔在个地上。
翎夕忙追上去,将易云抱起:“阿云,阿云!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枕在翎夕的大腿上,易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有气无力:“翎姐,我做到了!”说罢便合上眼睛。
“是,阿云,你做到了!”
翎夕忙去探他脉搏,发现仅是脱力昏睡过去,一把将他抱起:“阿云,我们回家!”
最后离开后山的是司璃与唐谦,此时贾公济才宣布考试结束。
有人拦住唐谦,笑问:“小公子,先前那厮可是完整的通过考试,你这个……”
唐谦脸一红,干咳两声:“那个……本少爷那是故意激他,用的可是激将法,若非如此,你以为他能顺利通过考试!”
考生吁声一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