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翠绿,三百余名考生如同树叶上的蚂蚁,刚至山脚,就感觉一股威压袭来,如万斤瀑布倾泄在身,重压难挡。
太虚境的威压,竟这般强大!
“我感觉我的肺都快炸了!”
“兄台,我突然想起家中还炖着汤……”
“提醒的是,我也想起家中母鸡下蛋要收,要不……”
“一起撤乎!”
……
攀爬后山的困难远远超出考生们的想象,刚及山脚,就有几人弃权退出,连手中的令牌都没有使用。
易云眼见着翎夕以非凡姿态一路超前,又是欣喜,又是羡慕,自己也凝神静气,将不多的灵力灌注全身,准备爬山。
“嘭!”
刚踏足山脚,便觉一股莫名的威压袭来,易云立身不稳被轰退,胸口一阵郁结,险受了伤。
太虚境的威压竟恐怖如斯!
猛然想起,哥哥也突破太虚桎梏,自己……竟连其威压也抵挡不住吗?
当真可笑!
他拍了拍衣襟,掸去沾染的尘灰,再次运转灵力,目光坚毅的向着后山迈进。
尽管有所准备,可再次面临威压,依旧痛苦难耐,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在一块,喘气困难。
刚行两步,又有考生支撑不住,捏碎号牌,逃也似的下了山。
易云不去看他,直盯着半山腰的木箱,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目的地未到达之前,绝不回望!
又行两步,威压更甚,易云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紧缩,隐隐有血丝渗出,难以言明的痛,撕裂皮肤。
“扑通!”
双腿已坚持不住,不受控制的弯曲,他整个人趴在山坡上,地上的草根看得清清楚楚。
他气喘如牛,眼神却依旧坚定,于他而言,半山腰的木箱是那么遥不可及,可若是不坚持,永远也无法得到。
放弃么?
做翎姐的伴读,同样可以留在书院,那样不好么?
不用拼命,不用努力,唾手可得的结果!
不!不!
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绝对不能低头,一旦屈服,就再不能回头!我不愿这样软弱下去!
已攀爬到木箱旁的翎夕看到易云的狼狈,焦急呐喊:“阿云!不要勉强自己!快用号牌!”
易云重重锤了一下山坡,从怀中摸出号牌,犹豫了一下,再次塞回去!
他不服输!
一味的坚持也许愚蠢,及时回头,你可能会发现一条光明大道,可走在路上……你会后悔回头吗?会后悔没有坚持下去吗?
会吗?
答案已在易云的心中!
过去,他一直生长在哥哥的羽翼下,寒风吹不进,雨水淋不到,一直以为人间处处美好可爱,直到那个雨夜……
他尝遍世间疾苦,才知道……世间不只有美好,还有艰难险阻,还有痛苦与邪恶……
可那又怎样?
尽管受尽苦难,身处灰暗之中,在他心中,依旧向往光明!
唯有坚持!才能盼到曙光!
易云手足并用,抵着重压,忍受浑身痛楚煎熬,一步步攀爬,缓慢前进着,不曾停止。
……
多数考生已抵达箱子附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仍在坚持的人,满心自豪。
天外有一抹白光接近,落在矮台上,众教习瞧清来人,纷纷上前行礼:“拜见院长!”
来人正是国道院的院长,身兼国师一职的方修。
他已是古稀之年,不!或者说比古稀之年更长,因为高深的修为,他岁已两百,仍童颜鹤发,道骨仙风。
不显老朽之态。
教习中有一名院士,正是先前宣读考试规则的那人,名唤贾公济,凑到商修跟前,行礼问道:“院长,你怎么来了,天师塔那边……”
“无妨!”
方修摆了摆手,声音儒雅:“那边有秋华看着,我来这里瞧瞧今年的考生。”
说罢看向后山,看向一众考生,捋须点头:“表现都不错,贵安府那小子还有司家的丫头在哪里?”
贾公济用手一指,回道:“就在那里,那二人结伴,慢慢而行,修为天资卓绝。”
“难得,难得!”
方修赞叹道:“能在太虚境的威压下攀爬,行的快反而简单,最不易的便是行的慢,这两人可是个好苗子!”
“咦?那是何人?”
“这……”
顺着方修指的方向,贾公济忙翻阅册录,答道:“是一名叫易云的学生,仅有聚气境,修行天赋极差。”
“倒是有一份好毅力!”
“此子毅力尚可,只是天赋确实一般,此生只怕也无望大道。”
“呵呵!”
方修笑而不语。
远在山坡努力攀爬的易云自然不知道身后几人的指指点点,只觉浑身一轻,不由抬起头,看到一双绣鞋。
再向上看,见到一张吹弹可破的脸,易云心头一窒,竟然是她。
司璃微身,气息笼罩住易云,替他抵住威压,浅浅一笑:“你没事吧。”
温婉可人。
“没……没事,多谢!”
易云被她瞧得不自在,低下头,继续向前攀爬。
“你……”
司璃想喊住他同行,却被身侧的唐谦拦住:“司璃,你管他作甚?”
“我……”
司璃说不出话,她与易云本就是初识,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可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心头很是不忍。
是同情吗?
唐谦斜了一眼,傲然道:“这等天资平庸者,可不值得你关心,修行大道,可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能企及。”
唐谦看到易云皮肤下渗出的鲜血,又是轻蔑一笑:“他爬不到那里,也无法通过考试,现在不过是无谓的死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