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吃饱喝足,萧仲天避退左右,柳溪蓉知他有话要说,温婉笑道:“原来仲天大哥约我出来是谈公事的!”
“的确有事!”萧仲天冷沉道:“不知蓉儿对水墨寒了解多少?”
“义父?”柳溪蓉柳眉轻舒:“自我记事起,便有了这个人。他与娘亲是旧识,住在忘魂川,一手建立水云庄,义父逝世后将水云庄托付于我,让我誓死效忠王爷您!要说了解,不该是仲天大哥更比蓉儿多吗?”柳溪蓉反问,莫不是他起了疑心。
萧仲天叹息道:“水墨寒丰功伟绩,年方二十便封将相,潜心辅佐先皇,却功高震主,引来横祸。我本以为他死了,我的母妃却告诉我说他已脱险,且全力效忠于我。”
“你见过他吗?”柳溪蓉好奇道。
“不曾见过!”萧仲天道。
但他依稀记得幼年时,母妃会经常提起他来,若是他追问的紧,母妃就告诉他,他们两人是同乡。
柳溪蓉柔声道:“义父他慈眉善目,刚正不阿,且功夫了得,我自幼便非常崇敬他。娘亲去世后,他收我做义女,视如己出,将毕生心血都传授于我,十分宠爱。”
“是吗?”
“不仅如此,他教育我,您为主,我为仆,我们效忠之人,不是当今圣上,而是萧王。”柳溪蓉继续说道。
“还有呢?”萧仲天问。
“我只听义父曾经说,是您的母妃让他躲过了先皇的追杀,救命之恩于天之大,所以会用他的余生来偿还您。”
萧仲天沉着的脸带着冷肃,窗外红日冉冉升起,柳溪蓉打破他的沉思,带他到甲板上看日出。
两人并肩齐立,日光洒在脸上舒适惬意,竟让她暂时忘记了心中忧伤烦恼。
柳溪蓉试探道:“大哥可知丰庆尧?”
“德妃长兄。”
“正是!溪蓉想知道,单凭他丰庆尧,何与同大哥斗,何与同朝臣斗?以我对他的了解,搅弄风云并非他的强项。”柳溪蓉问。
而柳溪蓉一语中的,让萧仲天恍然大悟。原来德妃囚了李堇渊,是要端王府与他为敌!
“德妃既然把堇渊藏起来,必是堇渊不愿与他同流,若她拉拢堇渊成为她的党羽,她又何必藏着他!”
柳溪蓉看着萧仲天,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堇渊的安危!”
“李堇渊暂时不会有危险!”萧王宽慰。
柳溪蓉不以为然:“对,只是暂时的。”
她眺望眼前茫茫湖水,思虑道:“德妃宫墙比邻慈恩寺,按说慈恩寺该是宫内最忌讳的地方,德妃却住了几十年未曾迁出,慈恩寺必是对她有用的。不知大哥可知道一个专门给慈恩寺内囚犯送饭食的老者?”
“未见真容,只听说过。”
“面目狰狞,白发遮面,佝偻驼背,难辨男女。”柳溪蓉回忆起那晚,依稀觉得后怕。她望着萧仲天:“我想请仲天大哥帮我查查这个人,若是慈恩寺内囚的真是堇渊,便是由他负责传送饭食的。”
萧仲天拧眉,柳溪蓉继续说道:“此人并不简单,能进出双牢而无恙的,需有盖世武功护身。我不愿你因此再受伤!”如没猜错,萧仲天身上余毒未清。
“我会探实清楚告知你!”
“溪蓉在此谢过。”柳溪蓉俯身道。
迟疑片刻,他凝视柳溪蓉,冷寒道:“溪蓉,若我起兵谋反,你还会与我同路吗?”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她的心仿佛被冰梭刺中一般,疼的窒息。不是她疼,而是心疼眼前彪悍而强劲的男人,戎马半生,却为他陡然止步的男人!
她不敢看他,而是徐徐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挂着柔美的笑,细声道:“仲天大哥忘记了吗?我效忠之人,是当今萧王,是戎马半生,驰骋沙场的不败神话。他谋我反,他顺我昌!”
柳溪蓉说的不急不缓,和悦而好听,却让萧仲天为之动容。
他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凝望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质疑道:“你再说一遍!”
“你谋我反,你顺我昌!”柳溪蓉根绝道。
“但那人是你的生父!”
柳溪蓉抓住他厚实的手掌:“保他不死!”
“我答应你。”说罢,轻轻将她拥在怀中。
柳溪蓉是他的红颜,或许这辈子,他都得不到她,可他依旧不愿放手。
萧仲天之所以会同她说这番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圣上对他再起杀心,不除去他,他的皇子便不能顺利继位。二是水墨寒!也许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东西,否则不会这般惶恐。
是,惶恐!她明显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