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朝圣上司隅借迎接漠北和亲公主之名,将树珃从司寇身边支走,这是欲对两人下手了。”说着常青用手点了一下青竹鼻子,笑道,“而你,于荣朝皇帝而言不过是一个用过的棋子。方才树珃收到来信,司隅软禁了临王妃以及树珃父母,你觉得他后续会如何?”
青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便知晓,这只要与皇室扯上关系,便复杂万分。”
“司隅事先将二人亲眷软禁起来,便是防止他俩叛变。若说未出这事,司寇与树珃可能不会与皇帝闹翻,但问题便是司隅太过急切地想要除去威胁到他的隐患。”
“所以哪怕目前他们乖乖听话,任由司隅一点点削弱他二人的势力,但这个不满的种子还是埋下了。”青竹接过常青的话,双手扶着常青一只臂膀,眸中带光的看向常青,“这皇室之间太过复杂,我不想去管。”
常青状做无奈,叹息道,“那能如何,此为钦瑜仙君定好之路。”
青竹抿唇,许久未言,她总觉得常青是听出她话中意思了的。
“我是说,既然身边有个可以走的捷径,那又何苦去累死累活的与他们周旋。”
常青挑眉,朝青竹笑道,“哦?此为何意?”
青竹眉眼坚定,红唇轻启,“你,帮我。”
常青闻言脸却是瞬间沉了下来,转过身不去看青竹,“不可。”
“为何不可?”青竹绕过常青又爬到他面前,“你可使仙术,处理这事比我轻松多了。”
“那也不可,若我插手,便是要你来受这代价的。先前你私藏孟婆汤,便尝了十六年贫瘠之苦,若此次我直接出手,恐不知后头等着你的是什么?”
常青别过头,不敢看向青竹的眼睛,许是自身定力不够,一旦对上这双眼睛他便会异常心软。
“无非是减寿、病痛之类的罢了,左右不过这几十年。况且用十六年清贫之苦,换回有你之记忆,我觉得甚是划算。”
“可即便是这几十年我也不愿你受苦。现在有我陪着,即使这荣朝权势之争甚是麻烦,我也可保你无忧。”
青竹定眼,嘴角轻扯,眸光坚定,“你,去荣朝都城将司寇与树珃亲眷救出,我,回漠北,劝漠北王出兵协助临王。若成,便可换漠北安宁,若不成……”
顿了一会儿,青竹忽的甩手,自信道,“定然能成。”
常青对青竹再了解不过,心软时你朝望她几眼便可换她屈服,一旦倔强起来,任是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是无用。
“你既已想好,我又能如何?”常青叹息,终究还是妥协,想着有他守着,至少可以让青竹少受点儿苦吧。
“那我这便去找树珃。”
青竹起身下床,忙跑了出去,常青看着她着急的背影,不由摇头。
“公主?”树珃开门看到外面一身蓝色华锦的女子时,确实疑惑一番,但总归是上过战场的,马上便又恢复了以往那桀骜的神情,“如此深夜,不知公主来寻在下,所为何事?”
青竹挑眉,讪笑道,“华树将军不请长渟进去坐坐吗?”
“恐怕不妥。”
“无事,我漠北从不注重这些虚礼。”
青竹才不管树珃所说之话,径直走进他房中,坐在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树珃脸色阴沉,将门甩上,也跟了进来。
“公主有话便请直言。”
见树珃进门便站在一旁紧盯着自己,青竹也不慌乱,缓缓抬眸看向身侧椅子,“华将军可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而坐在那处的常青扶额,青竹这是记恨着方才他不愿出手之事,逼着自己将座位让给树珃呢。
树珃原本就因为晚上来信气闷不已,如今被青竹这一打扰更是烦躁,似是要与她作对一般,绕到远处圆桌旁坐了下去。倒是让常青松了一口气,他是当着不愿将这离青竹最近的座位让出去。
青竹转着手中杯盏,见树珃坐定,便淡淡地开口道,“长渟可将临王殿下与将军亲眷解救出来,并且愿回漠北劝说父王助殿下推翻司隅拥临王殿下上位。”
树珃起身,震惊于青竹一个小小地漠北公主竟然知晓此事。司隅早前便有打压他二人之举,先是将他们常年派离京城,削弱两人在京都势力,再又命二人不停侵占邻国,使荣朝周边国家对二人怨恨在心,便也不会出兵助他们。
司隅在树珃来迎接青竹之前已将他手中二十万大军军权剥离,如今也就只剩司寇手中五万残兵,此等形势于他二人当真不利。
树珃缓和好气息,便又坐回方才之位,眸眼清冷,“我如何信你?”
“南疆皇族一半嫡系尽被华树将军斩杀,西域皇帝只余一位小皇子尚且存于人世,却是断了双臂……”
青竹这一个个国名说的便是早前被荣朝攻打过的国家,虽说他们知晓此为司隅授命,但对司寇与树珃依然是恨极了的,毕竟真正动手的是他们。
“公主此话何意?”
“凭我漠北尚未被荣朝侵占,凭我为漠北王唯一的女儿长渟公主。”青竹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杯中茶水因为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桌面,倒映出青竹凌厉的眉眼,“长渟知晓将军是有能力将家人救出,但这所需代价定然不小。放着漠北这条捷径在这儿,敢问将军有何理由不走呢?”
青竹眉眼染笑,却不及眼底,反而带着一丝极重的压迫气息,让树珃不由愣神。
“漠北有何条件?”
树珃叹息,终究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若临王登基,漠北要荣朝保证永不侵犯。”
树珃佛手,也不看向青竹,“此事华树还需问过临王殿下,还望公主给在下一些时间。”
虽说临王早前名声便盖过司隅,却也是从未有过夺位之心,如今司隅容不下他们,树珃知晓若他们还想在荣朝有一立足之地,便唯有谋反这一条路可走。
“长渟今日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实在难受的紧,想在此处多歇息几日,扰了迎亲队伍的行程,实在有愧。”
话是这样说着,可她嘴角笑意却是不减,青竹此话明显是在为树珃争取时日。说完也不管垂头坐在那处的树珃,迈步走了出去。在她看来司隅心胸狭隘,为人狠辣,精于猜忌,实在不能为一明君。虽说她也不了解临王司寇,但能与树珃关系匪浅,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亲王。
回到房内,青竹便卸下了方才在树珃那处的气势,软软地趴在床上,终究是个凡人的身子,已至深夜,还真是熬不得夜。
常青将一旁被子盖在青竹身上,随后便也躺在床上抱住熟睡的青竹,听着她沉沉的呼吸声,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