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护士刚走不久,一个少女的声音就在陈醉清的耳边响起,他带着满是鲜血的脸朝着声音的来源咧嘴一笑。
蔡季和卢照都跟在陈醉薇身后的,看见那个笑容有些恍惚。
从吴宇那口中听来,这陈醉清应该是那种深沉一点的高大威猛的人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笑的灿烂如奶油小生一般的人?
“薇薇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刚刚还坚定的说要等人的陈醉清,却是个连自己能不能等到人都不知道的人。
他清楚自己在陈醉薇眼里是怎样的人,要是她来了说不定自己还得发脾气。
可是啊,人的性格多少有些犯贱,就算是生气她不听自己的话,就算是想要教育好妹妹远离危险的地方,但在自己生命消逝之时,还是想要再见一眼她。
就算是知道她有可能不会来。
那边兄妹在生死线上说这话,这边卢照便找到了自己身中数枪的父亲。
好巧不巧,他父亲就是那个最早被挟持的人质。
“……爸。”卢照跟着护士进了救护车,卢广原清楚自己这副模样多半是活不下去了,也没记着上氧气,而是和自己儿子做最后地告别。
“卢照,不要哭哭啼啼的,大男子汉任何时候都要挺起胸膛,勇敢无畏!咳咳……”中气十足的话刚说完,卢广原就开始咯血。
那场面看得卢照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爸,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卢广原的情况很是不好,好几枪打在肺部,能开口说话都不错了,还要保持他一贯的中气。
“哭,咳咳,再哭,我就打人了!”卢广原一双眼睛瞪得贼圆,一旁的蔡季看了都吓一跳,默默地下了车。
一个和哥哥相拥道别,一个在父亲训斥中道别,而他呢?都没来及说一句走好,人就没了。
说起来每次都是大伯和他说的消息,可是不管怎么说,最先通知的不应该是他这个儿子么?就算是还在读大学但是也是成年人了,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处理的。
刚才还在些许悲伤中的蔡季,此时很快就脱离了出来,开始回想自己大伯的事情。
说起这位大伯,名叫蔡丰年,以前父辈聊天是说过是因为丰收年生的,所以叫这个名字,而蔡父名丰登,也算是合了这辈分。
不过蔡季还真没怎么和这位大伯相处过,他个人比较自闭,加上大伯那边也并没有年龄相衬的孩子,所以他对这个大伯不熟悉。
倒是蔡父蔡母逢年过节还会想起去那边串个门。
而且,做梦也好,回溯也好,大伯每次说的死因都不一样,这倒是和世界规律有所出入。
难道说,父母的死亡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会有所提示?还是说,大伯知道些什么,一次来告诫自己?
一下子就想偏了许多。
光是想肯定是没有正确答案的,蔡季趁着两位队友还在和家人道别,自己也拿出手机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一阵忙音响过,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电话,或许人家在忙,没有多想,蔡季给蔡丰年发去一条信息,问他蔡父蔡母的遗体怎么处理。
或许一会他会给自己打过来的,这样想着,蔡季便抬步向陈醉薇走去。
那边似乎聊完了,陈醉清一脸幸福的死在了陈醉薇的怀里。
“幸福”一词或许欠缺严谨,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笑的那样灿烂,可不是幸福的样子么?
“他走了?”蔡季在陈醉薇身旁缓缓蹲下,压下声音问道。
陈醉薇点点头,眼眶鼻头都粉红一片,下巴还吊着颗泪珠。
蔡季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张餐巾纸递过去,沉默无言。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忙碌的他们没有时间管地上伤感的人,既然已经死去,那必定是没有那些需要救治的人来的重要。
最后还是将尸体运往了人体器官捐献中心。
他们都签订了死后捐献遗体的同意书的。
“我还以为我爸只会做生意呢。”卢照在后座低着头,闷闷出声。
他可真是不称职的儿子,连自己父亲参过军都不知道。
没有人接话,这个时候开玩笑也不好,同情也不好。
最终还是卢照自嘲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完成我爸最后的遗愿:活下去。”
“活下去……”陈醉薇重复了一遍这话,“真巧,我哥也这么和我说。”
蔡季着实接不上话,他父母可没留下什么遗言给他。
“我建了一个讨论群,要是有什么关于这个世界末日的想法或是发现大家可以就在群里先讨论,不然跑一趟总归有些麻烦。”蔡季在陈醉薇下车前这样说道。
卢照和陈醉薇皆是赞同点点头。
天空并没有适宜地开始下雨,反而是明媚得一塌糊涂,太阳照在头顶还有些发烫。
卢照把蔡季送到楼下就直接回去了,估计去收拾卢广原的遗物去了,蔡季独身一人回到公寓,把自己埋进床里。
好吧,他有些想念父母了。
疲惫感袭来,蔡季沉沉睡去,夕阳西下之时随意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最新信息:
好好活下去。
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