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诸位才子到我红袖招捧场,一位姑娘代表着一朵花,官人们只能闻一朵哦,可别采多了花身子受不住……”,一美妇摇曳生姿的从二楼屏障后走出来,三十少许,风韵犹存。
“献花喽——”,走到二楼正对大堂处,她把手一挥。
二楼屏风倏然掉下,露出一名身穿橘色花裳裙的美丽女子,右边一名小厮端着一盆菊花,左边是站着一名侍女站在一张桌子旁,桌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接着,三楼、四楼、五楼、六楼,俱是如此打扮,从上到下,分别为兰花,梅花,莲花和牡丹花。
橘蓝粉白红,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各个千娇百媚,明眸皓齿,可称得上人间绝色。
有菊花的端庄,兰花的幽淡,梅花的傲骨,莲花的出尘,还有牡丹的高贵……
“白银百两,便可上楼赋诗一首,美人愿意,自当春宵一度,如若佳作不合美人口味,公子们也可挑选五位外的其他佳人服侍公子喝酒弹琴,我红袖招里的美人们个个都能歌善舞,诸位公子可要抓紧把握机会哟。”
要知道,一个普通人家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十吊钱,一年下来也就一两多银子,这只是获得一个赋诗的资格就要花费整整百两银子,还得看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这笔买卖可以说简直就是在抢钱!
但是响应之人一点不少……
“让开让开,我家公子要去菊花姑娘那。”一神色轻佻、长相俊秀的男子被几人簇拥着往二层楼走去,边走嘴里还便念叨,“嘿嘿,菊花姑娘,本公子就爱这一口!”
岑文旁边的初哥看着这跋扈的一行人,挑了挑眉,摇着头说道:“啧啧啧,还真有冤大头……”
还还没说完,直接就被旁边的胖哥打断。
“你懂个屁!要是能够一亲这五位的芳泽,那可真是做鬼也愿意啊,区区百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红袖招还真是有很多把刷子,五位花姑娘一个个容貌绝美,与对应的花十分契合,相得益彰。
出声那人这时已经走到了二楼,站在了菊花姑娘的旁边,一脸笃定。
菊花姑娘旁边的侍女为这位公子哥研墨铺纸,这公子旁边的小厮也极为懂事的一路小跑到二楼中间,递上了满满的一袋银子。
侍女递上毛笔,那公子理也不理,背着手只顾盯着菊花姑娘,直把姑娘盯到低下了头方才大笑作罢,伸手拿过毛笔,在侍女早已铺好的纸上龙蛇乱舞……
一旁的小厮踮起脚尖,一边看着自家公子所写,一边向着众人大声宣读道:“
灵菊植幽崖,擢颖凌寒飙。
春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条。”
“哇,这,这是好诗啊~”大堂中有人惊呼。
“切,怕不是找人代写的吧。“
“肯定是啊,这魏公子可是我襄楚有名的几大纨绔之一啊,他能有这文采,那老母猪都能上树了!”
“……”
二层楼台上,菊花姑娘听到小厮念出的诗,抬起了头,脸上本来的羞恼退去几分,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欣喜望向那公子,公子直接将头凑到她的耳边,也不知那公子又说了什么,菊花姑娘脸上红霞满布,转身入了帐内,哈哈大笑后公子大步迈出,随之而入......
堂中众人相对无言,没曾想到这第一个人就这么轻轻松松成功了,这直接让众人眼睛亮了起来,觉得自己也有很大机会一亲芳泽。
大堂的气氛成功被点燃,冤大头们纷纷掏出钱袋争相献诗,有人写的诗惨不忍睹:
我饮不须劝,爱从荒草去。
兰溪修祓禊,花开又花谢。
有些倒是写得挺不错:
阳春三月寻幽香,丝丝细雨赏梅芳。
本是霜雪冰铁骨,奈何丹心盼春光。
不过都纷纷被几位花姑娘婉拒,只能被其他姑娘拉入她们的闺房,也算给他们花的那一百两白银一个交代了……
时间慢慢过去,岑文渐感无聊,索性起身离开......
外面明月正亮,街道尽头诗节办得火热,花灯明艳,人影绰绰,唯独红袖招的周围十分冷清。
“公子好生奇怪,其他人都还在我红袖招乐不思蜀,为何你就这样离开了呢?”
岑文忙转过头,一道倩影自月光下走出,月光洒在她火红的衣裳上,就像是她自身散发出来的光辉,分外好看。
她作盛妆,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而“红色”几乎是看到她的一瞬间脑子里仅存的颜色,贴牡丹花钿,梳红钗,戴红珠耳坠,云鬓花颜,步摇横插,一双丹凤眼,眼尾眼线延伸,眉毛微斜,更添妩媚,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原来是牡丹姑娘,不知姑娘为何出现在此?”岑文温和有礼地回应,但心绪难平,因为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我想要公子送我一首诗,公子愿意吗?”
本想推脱,但岑文看着牡丹姑娘笑吟吟的双眸,似乎有某种勾人心魄的魔力,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连心底的忌惮也开始慢慢消散。
沉吟片刻,岑文缓缓抬头,两人的目光相撞,岑文开口诵道:“
落尽残红始吐芳,
佳名唤作百花王。
竞夸天下无双艳,
独立人间第一香。”
岑文看着牡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洛神赋》里面的词无论在何时何地,当你遇到你觉得好看的女生时,总是那么贴切。
......
“公子请用茶。”,屋内纱幔低垂,四周全用牡丹样式的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着牡丹花的毛毡隔起。陈设之物尽是少女闺房所用,却奢华精致,还有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挂着小小的金丝香囊,散着淡淡的花香。
“多谢姑娘,不过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岑文坐在屋内的雕花圆桌旁,接过牡丹为他泡的茶,礼貌地相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明明是在大街上。
牡丹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起身牵起岑文的手,让岑文跟着她走到床沿坐下。
“在问女子芳名之前,公子不得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十分抱歉,是我唐突了,在下岑文,岑羽书。”
岑文的目光依旧清澈,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观察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红色,而在他面前,恰好一袭红裳悄然落地......
“羽书……”
“羽扇挥金缕,书帷动玉琴。”
“我早该想到的……”
被剑套包裹的木剑静静躺在书桌上,幽幽的月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红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