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办法修手机去了。
江畔尝试找时间空隙,但是并没有。
她构思着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和婶婶一起去买新手机的时候去修!可惜婶婶怕耽误江畔学习,没通知她自己去买了最新款手机。
完了!最后一个办法也没法实行了!
临近放假,各科老师都抢着灌输知识点。
连普通班都加大了学习力度,更别说她们冲刺班了。
何况学校对她们这届高二的期望值很大!到了高三肯定会有很多保送名额空降,如果学校里没有一个拿下保送的,那校长的老脸可是要丢尽了!
江畔制定好的计划没办法实行,偏又赶上这么一遭,她如此重复每一天,连着做了一周卷子,瘦了五斤。
小姑娘本来因为初晓的事就吃不下饭,这下可好了,连水都不怎么喝了。
阿婆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江畔每次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说是饱了,吃不下了。其实她是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脑子里只要一空下来,就全是初晓!
与其这样自我折磨,还不如让自己脑子里填满知识。除了学校发的卷子,她自己又每科买了好几本,回到家简单吃了几口饭就是刷题。
无休无止的刷题。
阿婆不止一次劝过江畔,不用太在意学习成绩,把身体累坏了可不值当!
江畔只是应付着,说自己真的没有胃口。
爸爸妈妈也听说了江畔现在的情况,打过许多次电话。
根本没有用。
她们只以为江畔是因为担心学习成绩,只有江畔自己知道,是因为他。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周。
有一天晚上,正巧外面下着雨,很大很大,江畔躺在床上,周围都是雨落下的哗啦哗啦声,也伴着雷声,一下一下的劈着。
江畔不怕下雨打雷,只是今晚没有月亮了,她就睡不着了。
之前的每个不眠夜,她都盯着月亮,小手紧紧捏着被角,一动也不动,慢慢的就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那雷声好像打不完了一样,江畔忽然觉得喘不过来气,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跑向阿婆的房间。
阿婆没有睡。
阿婆正坐在阳台前,摇着蒲扇,闪电发射出来的光打在阿婆侧脸,是很安静的感觉。
江畔小步跑过去,她哭的那么惨,小手握着阿婆的。
她说:“阿婆,我睡不着。”
阿婆反扣住她的手,阿婆的手历经沧桑,很粗糙。
可江畔一点都不感觉粗糙,阿婆的手是暖的,暖人心的。
“跟阿婆说说怎么了这是?”阿婆问她。
江畔的目光直直看向窗外闪着银光的黑云,在飘呢。
“我睡不着阿婆,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全是那天初晓倒在她面前说让她等她的画面。
“畔畔啊,永远要朝着有光的地方跑,不要因为害怕犹豫而停留在原地,跟着你自己的心,你知道你所追随的是什么。”
这个失去了一个儿子的老妇人,没有一点点颓废,还劝说着江畔跟随自己的内心。
这段话的再深一层含义,江畔懂了。
“知道了阿婆。”小姑娘回答。
江畔退出阿婆的房间,走时说:“阿婆早点睡。”
“你也早点睡,明早还要上学呢。”阿婆嘱咐。
“知道了阿婆。”
江畔不是没看见过,那么黑那么黑的夜里,阿婆背对着她,对着手绢里的那两张照片偷偷抽泣。
一张是阿公,一张是二叔。
阿婆在告诉她,不要犹豫,要坚定不移的走向初晓对吗?
一定是这样。
这念头忽然在江畔心里生根发芽,一路疯长。
另一边的医院。
初晓躺在床上和初父对峙,初父一早就知道了“走廊手机铃声”的这件事,前一周他出差没办法回来,今天刚下了飞机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初晓这。
“说说吧,把手机藏哪了?”初父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问。
“没有。”初晓嗓子好些了,但依旧有点沙哑。
“老初!初晓哪有机会藏手机啊!你一定是多心了!也许真的是保安的呢?”这两父子对峙,初母必须在场,否则又不知道哪句话不对,这两人又骂起来!
“这层楼我都清了,整个楼层只有你和六个保安!那六个保安是我新换的,没有被任何人买通!不是你的手机,还能是谁的?”说到底初父是经商的,敏锐的洞察力和严谨的侦查力的确有一套。
最重要的还是,他是初晓的老子,骨肉至亲。
初晓那点小心思他做老子的还不清楚?
“你不说?那我可就自己搜了!”初父放话。
“随你的便。”初晓开口,淡淡的音色。
“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搜!”初父一声令下,六个保安大步跨进病房开始搜。
初晓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这是一场心理战。
“搜仔细点!如果搜不到,就代表你们六个之中有撒谎的。被我发现你们就不用在我这继续工作了!”初父的杀手锏,该说不说有点逼他们的意思。
15分钟过去,六个保安把病房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没有发现一点手机的影子。
初父想了想,随即环视一周。他亲眼盯着他们翻的,怎么可能没有?难道初晓真的没有藏手机?是他误会他了?
不对!这六个保安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和兄弟的职位开玩笑!
事情问题一定还是出现在初晓身上!
初父故意咳了咳:“看来真的是你们六个谎报实情!工作不想要了?”
那六个保安站成一排颤颤巍巍的反驳。
“老板!我们没有撒谎啊!”
“老板我们不敢啊!你给我们的工资这么高我们怎么敢背叛您呢?”
“就是啊老板!我们真的听到有手机铃声响!”
“老板!那手机铃声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对啊老板!我们六个没有用这个手机铃声的!”
……
保安陈述期间,初父时不时的瞟了几眼初晓。
就在保安还想继续说的时候,初父忽然轻笑起来,手指动了动,随便指了指两个保安:“你们俩,把那个大花盆给我搬起来!”
初晓双手瞬间握成拳头,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输了。
那两个保安迅速的把那个大花盆抬了起来,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巧劲一翘就能轻松抬起来。
花盆底部,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用密封袋包着。
初父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手机,走到初晓旁边:“你不是说没有吗?这是什么?”
初晓面无表情:“你这算强制拿取我的私人财产,我妈没教过你?”
初父笑了:“不用担心,你妈会证明你是我亲生儿子,根本构不成犯罪,然后保释我。”
不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初晓大脑只转了三秒,他忽的起身扑向初父,扬手打向了手机。
初父来不及躲闪,任由他把手机从他手机打出去。
手机由于初晓给的一个剧烈的力而弹出,呈现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翻转着,随即“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碎了。
手机碎了,碎的不成样子。
如果只是简单一摔肯定不会摔碎,可初晓用了全部力气把它摔了出去。
目的很简单,摔碎它,里面没来得及删的信息记录和通话记录初父绝无可能查看。
初母拉回初晓:“初晓!冷静一点!”
初晓顺着初母的拉力坐回床上,静静地看着初父,等待着什么。
初父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一个眼神都没留。
那天以后,一切归于平常。
初母每天只能进入病房看他一个小时,很严格的时间限制。
初晓没了手机,真的是完全不能与外界联络。
之前给江畔发了那么多信息,打了那么多电话,她也没有回。
他越发烦躁。
开始不吃不喝。
谁劝也没有用。
三天后的一个平常晚上,初晓看月亮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玻璃盘子,是平时用来放水果的。
水果伴着破碎的玻璃片撒了一地。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不由自主的紧紧盯着那些碎玻璃片。
它们闪着耀眼的银光,换另一个角度来想,它们是尖锐的利器。
但是,更像是某种能带给他解脱的精神钥匙!
他仿佛着了魔一样,愣了一会儿,眼前忽然浮现出江畔的脸。
她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软着声音问他要不要见她!
初晓慢慢等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和打火机,都是之前藏的,搜身那天就放在他衣服里,他们没搜他自己,谁会傻到把手机放在身边?
他点燃烟,冷静的吸了一口,烟雾向上飘浮,初晓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忽的笑起来,声音低沉:“你是在告诉我,这样可以见到你吗?”
他顿了顿,接着问:“你可不许骗我,我真的想你了。”
初晓把抽了一半的烟丢掉,一点一点滑跪在地上,伸手去拿玻璃片。
他手指修长,右手随意的拿了一块,由缓慢到快速的用手心紧紧握着。
碎的玻璃片,边边很薄,划过初晓的手心,有鲜红的血滴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血液的掉落声清晰的不真实。
初晓没感觉疼,那是一种他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感觉,刀边刺进手心的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活着。
他只知道,地板是白色的,后来逐渐变成红色,手心没了知觉。
无趣。
他松开右手,感觉脖子有点痒,为了验证他的右手是否真的没有了知觉,他用鲜血淋漓的右手摸了摸脖子。
他能确信,右手没有知觉,脖子有知觉。
因为感觉到了脖子上有轻微的疼,是刀片划过去的触感。
初晓伸出左手想再拿玻璃片,忽的被走廊外透过一面玻璃闪进来的手电筒光闪到眼睛。
为了更好的监视他,初父给他选的病房靠近走廊的墙上安了一面大玻璃,站在外面能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开始疼了。
初晓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
眼看着那六个保安慌里慌张的冲进来,扶他的,打灯的,通知医生的,找护士的,打电话的,给他止血的,干什么的都有。
吵死了。
他又不会死。
初晓没用那个保安扶,自己起身躺回了床上,还盖好了被子。怕把被子弄脏,他还特意把右手荡在外面。
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依旧在不停的流,滴到地上。
脖子上也慢慢泛起红丝。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了血色,静静的躺着。
他想出院,医院里被囚禁的日子真他妈的让他难受。
总感觉连呼吸都不自由,也没有人陪他。这么大个医院,就他自己,就他自己一个人。
没有人管他。
他每天脑子里都是江畔。
烦死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初晓听见一阵吵闹声,具体是什么他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是谁,在干什么,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
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初晓大张旗鼓的爱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