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回到庆阳府,只见妻子正在烧饭,儿子则守在母亲的床头边,妻子看到张顺回来,擦了擦手,迎面走来说道:“怎么样相公?问到些什么吗?”
张顺并没有回答她,他走向母亲的床边,摸了摸张彬的头,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心头不是滋味。
本以为是些市井混混,杀了也无关紧要,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是那朱厄的儿子所为,可杀了朱顺,平静日子也就到头了,就如妻子所说,犯了人命,家怎么办,孩子还小,母亲又患有重疾,这些事他不得不想。
妻子见张顺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张顺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夫人不必多虑,已经查清了,是几个地痞流氓所为,明日便可将他们捉回,还有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要再提及此事。”
张顺之所以瞒着她,一是身在庆阳府中,怕传到辛仪的耳中,二是怕妻子知道那人是朱厄之子,心生顾虑。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尽快把家人送出城去,可辛仪这边问起又该怎么说,低着头思量许久,过了片刻,他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说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妻子迷惑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诧异道:“相公在说什么?”
只见张顺微微一笑,对妻子说道:“我们一直待在府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母亲的病不见好转,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回书剑山庄,可还记得山庄里有名神医?去了那里,即可暂时落脚,说不定还能治好母亲的病!”
“啊?”妻子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后说道:“神医?你是说那叶谷天叶前辈?”
张顺点头说道:“正是,两年前莫老庄主能活下来,不也是全靠叶前辈的医术吗?”
妻子明白,张顺想要回到山庄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是现任庄主易乐的徒弟,也是为数不多的九宫剑法传人,可这书剑山庄地处江南,路途遥远,怎么说也要千余里,这一路奔波,母亲能受得起折腾吗?于是说道:“书剑山庄旅途遥远,我们倒是无所谓,可就怕母亲受不起折腾啊。”
张顺听妻子这么说,眉头紧锁,叹口气说道:“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就这么等着,必然也是撑不过多久,何不一试呢?不用再说了,就按我说的办,吃过饭收拾一下,便启程!”
见张顺这么说了,她也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饭菜已做好,只见张顺端了一碗粥,走向母亲床边,一手将母亲扶起,在其身后垫了些被禄,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喂了下去。
几人吃过后,张顺说道:“我去跟辛仪说一声,你先把能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罢张顺便去了辛仪的住处,辛仪正在桌前翻看着什么,看到张顺前来,开口说道:“是张顺啊,怎么?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顺说道:“小人要和大人说一件事,是关于我母亲的事。”
辛仪眉头一皱,说道:“哦?直说无妨!”
听张顺把事情讲完,辛仪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打算去试一试,那便带上几个手下一同前往吧,路上多少有个照应,不过等到了那儿,你必须要立刻回来,现在府中也是事务繁杂,正是用人之际。”
张顺看辛仪如此爽快就答应了,也有些意外。他知道辛仪所说的用人之际是什么,自己来到这里,差事寥寥无几,无非就是帮他对抗余月,哪怕辛仪不说,他也会立刻回来,因为他有他的事情要办。
随后张顺回应了一下,便回到了住处,叫上一家人,把母亲背到了马车上,拿上行李,随同几位手下便出发了,直奔城南而去,去了书剑山庄。
此时,余月一行人已到了庆阳城南十余里的一间客栈里。
余月要了两间客房后,三人便坐在一张方桌前,叫了些酒菜。
饭菜刚端上来,几人正准备吃,突闻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只见六人进入了店中,一身的江湖人士的打扮,腰间悬剑,走在前边的看着约三十几岁,身着黑衣,束发而冠,面相沉着,进了屋便坐了下来,喊道:“掌柜的何在!?”
话音刚落,直接后屋中出来了一位年约60的老者,白发白须,看到那人,猛然一楞,随后身影卑微笑嘻嘻的小跑上前,一口沙哑的声音说道:“哎呀呀,不知道是仲堂主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随后转过身后吩咐伙计安排酒菜。
那黑衣男子,斜眼看了掌柜一眼,不屑的说道:“闲话就不多说了,银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者一愣,随后说道:“这不是还不到日限吗?”
“少废话。”那黑衣人说罢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来,一把拍在桌子上。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当初可是按着手印,自己看看。”
老头拿起那张纸,手突然颤抖了起来,神情变的异常慌张,急忙说道:“仲堂主说的对,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只不过……能不能请贵帮主再宽限几日,老朽一定如数上交。”
那男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我也是奉命办事,这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若是拿不出银子,那我们可就要照着这纸上写的办了!”
老者听罢,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颤抖着说道:“两天!两天怎么样,我定会把这二百两银子如数上交,到时候再还不上,那便任由处置。”
“哈哈哈”
那男子突然大笑起来,随后话音突变,冷冷的说道:“既然拿不出来……”说到这他向那五人使了个眼神,五人站起来便向屋内走去。
再看老者已是老泪纵横,一把抱住了一个人的腿,却被那人一脚踹翻在地。
余月看到这,心里不免有股怒火,他有些看不下去,可还未起身,便被盛晴一把拉住了,只见盛晴对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月儿,别冲动,看看再说。”
只见老者又跪着面向那黑衣人,边哭边磕头说道:“仲堂主,我求您手下留情,我妻儿死的早,如今你们要把我唯一的女儿带走,我可怎么活啊,大人您开恩啊!一天,一天,明天天黑之前我便把银子亲自送过去,好吗?”
黑衣人并未理他,只是在悠闲地喝着茶,突然听到后屋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不一会,只见有两人拖着一位女子从房间走了出来。
那女子烛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樱桃小口,柳叶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实属世间不可多得的美貌。
看到她不停的在挣扎着,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嘴里不时的再喊救命。
黑衣人说道:“这欠条给你留着了,哈哈哈哈!”说罢站起身来,对手下说:“吵的人心烦,把她嘴堵上,我们走!”
那黑衣人转身正欲出门,却朝着余月看了过去,露出一丝轻笑。
“切~”
这下余月再也忍不下去了,只见他拍案而起,说道:“慢着!”
黑衣人转回身,看向余月,说道:“怎么了小兄弟,难不成想为这老头出头不可?”
余月眼下报仇的事已经够棘手的,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今天的事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余月说道:“你刚说这老者欠下你多少银子?”
黑衣人轻轻一笑:“不多不少,连本带利正好二百两!”
说罢,余月问老者:“眼下你这里还有多少银子?”
老者把泪一擦,说道:“小店中仅有六十两。”
余月对那黑衣人又说道:“放下那姑娘,这银子我帮他还了!”
盛晴听罢慌忙把余月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我意已决,姐姐不必再说。”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看不出来这位少侠还是位有钱的公子,那既然这样,那我便不再为难这老者,拿出来吧!”说罢放开了那女子,女子便慌忙跑到了老者身边,哭着搂住了老者。
老者急忙对女子说:“快,快,娟儿,快谢过我们的大恩人!”
说罢,父女俩朝着余月磕起头来。
余月急忙一把扶起他们,说道:“不必多礼,您身为长者,我怎能受得如此大礼。你这里不是有六十两吗?先拿出来,剩下的我帮你拿。”
说罢把头转向盛晴,盛晴看着余月深深叹了口气,也只好从腰包中拿出银子来,这些银子是从龙虎寨拿来的,没想到竟用在了这种地方,她多少有些不舒服。
凑够了钱,便把那二百两递到那黑衣人手中,黑衣人拿到银子后,一行人便离去了,不一会,远处传来那黑衣人的声音。
“哈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妙哉妙哉,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