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饭后,易泽仁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他接起,同样是陌生的女人声,听起来有一定的年纪,还准确无误地叫了他名字。
“我是,您是哪位?”易泽仁话语和气。
听到那人报了身份,易泽仁眉头轻轻一蹙。“有什么事?”
施以薇正躺在沙发上在敷面膜,起身时,看见易泽仁听着电话进了书房。
她狐疑,想起了那张警察的名片。
再次看到易泽仁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对自己有所躲闪。
施以薇揭了面膜,皮肤泛着光,“你要出门么?”
还没做出半点动静,已经被对方看穿了,易泽仁不禁有点佩服她。
“你这洞察力,应该去情报局上班。”
施以薇冷笑一声,不慌不忙走到他身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易泽仁套上大衣的袖子,又看看挂钟,扭头对她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施以薇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什么。“算了,不打扰你了,我睡我的美容觉去。”说完,她立刻转身上楼。
易泽仁暗自笑笑,语气消遣。“都那么美了,晚会儿睡也没事儿。”
只见台阶上,施以薇冷冷地翻他个白眼。
易泽仁出了门,原本含笑的脸顿时拉耸下来。他叹了口气,点了根烟钻入了白色卡宴中。
……
刘景谦满头大汗地在走廊上跑着,步伐急促。
拐进右手边的房间的时候,她妹妹的眼角淌着泪。
对面的床上,老人刚刚断了气儿。
房间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呛人味道,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办案中发现尸体的腐臭。
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刘景谦被迫掐住了自己的呼吸。
一个护工正在忙着打理老人的东西。
这是今年,护理院走的第一个人。
刘景谦皱眉,端详了老人的脸,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
他大姑已经98岁了,身体好,眼不花耳不聋,算是寿满天年。
他拍拍妹妹的后背给予安慰,但没说出什么。
大姑从小看着他俩长大,虽说自己都已经五十多岁,小时候的记忆还依稀记得,不由得心里一沉。
屋内的味道实在有些呛不住,刘景谦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出了房间。
拐到楼栋门口,恰好有车灯直射着晃了他的眼,他心里一恼,不由得嘴里啧了声。
待那台车熄了火,刘景谦看清那是一台反射着月光的白色的卡宴,驾驶位是个男人的身型轮廓。
刘景谦又扣扣下巴的胡子茬,瞟了眼自己的车,不屑的表情在他脸上闪了下。
他衔了根烟,烟头亮起橙红色光的时候,卡宴的车主也下来了。
视线穿过吐出的烟雾,虽看不太清他的脸,但刘景谦注意到了那是位极具沉稳气质,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
一时间,心里也酸不起来了。
当那人渐渐靠近,刘景谦侧过身,有意无意地让了让。
只是从他身边经过,那男人的气场就让刘景谦感到不自在。
……
护理院的铁门外停了辆出租车,下车的是一个把自己包的很严的女人。
她吐出口哈气,脚下的石子咯吱作响。
门岗的老头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她找谁。
她指向远处那台显眼的白色卡宴,说是一同来的。
老头没多想,放她进去了,可她的脚步却迟疑了下。
为了不让老头怀疑,她还是缩着脖子开始挪步。
将护理院的环境扫视一圈,院子很暗,萧条的像个废弃的地方。
她脑子中闪了无数的猜测。推了推金丝眼镜,开始用她数学老师的缜密思维开始推理。
可此刻,她却觉得没有哪个数学公式能帮的上她。
说巧不巧的,一楼的某个亮着灯的窗口里,她看见易泽仁的身影一闪而过。
心中暗自窃喜,同时又心生紧张。便埋着头,挪着小碎步向前移动。
……
另一个房间里,木门紧闭,灯光冷的像在手术室。
投射在两个人的头顶。
“什么时候发现的?”易泽仁低沉着嗓音问女护工,他的视线落在邓先之骨瘦嶙峋的脸上。
邓先之双目睁着,空洞无神。这次,额头上的骇人疤痕清晰可见。
女护工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开口。
“就是昨天,所以我想着,怎么的也要赶紧让过你来一趟。”
“你……录音了么?”易泽仁问出这句话后,也觉得是白问。后悔之前就应该事先交代了。
“啥?录音?吓都吓死了,哪还想得起录音!”女护工的手在大腿上拍了拍。想到昨天下午,许久都不能开口清晰说话的邓先之竟主动开了口。
他那时面目狰狞,声音极大,正在打扫的女护工被他吓的浑身一颤,以为他是回光返照了!
“听那个跟我换班的刘老头说,今天早上他又吼了几嗓子,好像说什么……”
女护工迟疑,表情纠结着像在回忆。易泽仁抬眼盯她,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哎呀,突然记不起来了,好像说什么……救命这类的话……哎呀,刘老头也吓的不轻!”
闻言,易泽仁微微扬了扬下巴,他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什么吃惊的表情。
凝视着邓先之的脸,易泽仁暗自确认了件事。
“你去忙吧,我再待会儿。”易泽仁跟女护工道了谢,从大衣的内袋里抽出三张红票票,卷了卷塞进她手里,“辛苦了。”
女护工立刻客气了两句笑道,“哎呀,这……”
易泽仁给她个眼色,她便立刻识趣地出了房间。
……
刘景谦抽了第二根烟,不为别的,就觉得不远处有个可疑的黑影,偷偷摸摸地在窗户底下晃动。
——职业病么
他踩灭了烟,大摇大摆走过去。立在那黑影身后不远处,没啃声,就那么观察。
半天,窗口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身型,发现其实是个女的。
身材不错,半蹲着盯着窗户口,驼色大衣都托在地上,灰色围巾严严实实包着头。
而窗户口里,是一个男人背对着的半个身影。
不用多想,刘景谦判断这男人就是刚刚从卡宴车上下来的。
这是抓奸么?
刘景谦挠挠头,心里直痒痒。
最终,他小心翼翼走到那女人身后。
“喂,你……”
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了人声,那女人明显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弹了起来。
坚硬的头盖骨便硬生生地直撞刘景谦的鼻梁……
一股子生疼和麻木的感觉瞬间窜满了他全身的神经。
他也大叫一声,头一蒙,后退两步。
当然,那动静也惊了屋子里的易泽仁。
他扭头。
窗外的女人正连声对捂着鼻子的痛苦状男人说着抱歉,还递了纸巾。
这声音……不用露脸易泽仁也听的出来是谁。
易泽仁拉开窗户,心里带着点吃惊,略带调侃地歪头看着施以薇。
听见了窗户被拉开的声音,施以薇没敢扭头,身上却一阵燥热。
“哎……哟……哎……哟……”刘景谦疼的说不出话,七窍里的其中四窍,流出两行酸楚的泪和些许鼻血。
易泽仁暗自窃笑。“施校长,还不赶紧带人家去医院看看,鼻梁断了可怎么办。”
刘景谦斜眼瞪了瞪易泽仁,虽头有些晕,但看清这男人的脸之后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施以薇发觉自身已经暴露,摘了围巾冲着易泽仁吼道。
“那你还不赶紧麻溜的出来当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