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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楼戏子,霸王斜甲云中剌

花满楼的掌柜叫花满楼,春满楼的掌柜叫楼满春。

太平府总归是府,青楼自然比县要高一等,仅是姑娘的字,就是竹梅菊兰。

楼满花喜欢琴棋书画,姑娘们的名字,自然就取得柔情似水。

排在头房的竹雨儿,就是个红颜祸水,人如其名,好哭,动不动就要上吊,弄得公子哥们金山银山奉上,这才罢休,逢场作戏嘛,竹雨儿还信佛,房中摆满公子哥们赠送的各种金佛玉佛铜佛,早晚还要敲木鱼念经,称为是超度洁身——总之,身为花满楼四阁首位,竹雨儿的花样最多,也最受人喜爱。

燕赤侠落网,江太平要为隗南山和方圆庆功,在花满楼听曲,还请来了知府大人和一干达官贵人,老鸨做不了主,禀报了掌柜楼满花。

“这姓隗的什么来头,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知府大人还要为他接风洗尘?”

楼满花叫来兰阁头牌兰贵儿,花满楼的包打听。

兰贵儿早就摸清了路数,轻蔑道:“不是什么有底的主,江湖中人,一月前才到西城,到衙求了个捕快的差事,连破三桩大案,升了捕头,知府老爷要人办差,就被知县举荐而来,昨儿与方圆方捕头在集市上差点打起来,为了一匹马,后来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不过,随他来的那女子白霓裳在西城倒有几分名气,弹得一手好琵琶,这姓隗的立了功,给她赎了身,一两银子都没花,白送的。”

楼满春明白了,虽然来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能让侄女望女秋为他弹曲,却也有点能耐,吩咐在观月台设十桌酒菜,让四阁的头牌和有名声的姑娘都来作陪,搭起小台,姑娘们在台上唱曲或弹琴,望月秋则最后一个露脸。

初夏的月,就像春满楼的大红灯笼,照得男人们的心发痒。

也只有知府大人驾临,达官贵人们才得以与美人们喝酒作乐,且不花一两银子。

接风洗尘——

这是江太平出的主意,为了嘉奖二位捕头,彰显知府大人的隆恩。最重要的是,燕赤侠的赏银是一千两,而到春满楼吃饭喝酒都不花一分钱,给足了隗方二位面子,赏银叔侄俩就私吞了,几大欢喜的事。

“当——”

“天饭喽——”

跑堂的伙计敲响观月台上的铜锣,扯着嗓门吆喝着,像喜宴上的堂倌一样。

伙计和丫环们如泥鳅一样穿梭在宾客间,上菜上酒,好不喜庆。

宾客们无不感叹,要知道,这观月台可不是一般人能来,只有楼满春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请人上来,而春满楼从古至今,楼满春的的心情只好过一次,那就是得知江湖刀客“花谢花开花剑仙”的花公子身亡,摆了十桌,请了太平府的达官贵人。

二十年过去了,观月台还在,故人远去。

为何人们都想上观月台?

高十丈,百花丛中观月,恰似神仙。

这是太平府最高的建筑,也是花最多的地方,闻得花香,与美人共饮,人生中一大快事。

姑娘们穿着薄纱,若隐若现,自然是想让男人们占便宜。

“两位大英雄,在下楼满春,是这的掌柜,感谢二位为民除害,今日特设宴为二位庆功,我与知府大人和在座的各位老爷,敬二位一杯。”

楼满春虽年满五十,妖姿仍在,年轻时也是迷人的美人,声音也动听,说起话来,柔中带刚,她故意把知府大人拉上,显其地位。

果然,江怀安中了计,立即站了起来,不加思索就喝了酒。

隗南山与方圆互看一眼,只得喝了杯中之酒。

轮不到答谢,达官贵人们就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向二位捕头敬酒。

楼满春轻蔑地笑了笑,手一挥,那乐师们便弹奏起来,姑娘们走上看台,翩翩起舞。

“好——”

江怀安拍手叫好,眼色迷茫,不失一个好色之徒,手在竹雨儿的身上寻着宝藏。

跑堂的走过来,低声道:“春爷,要上大菜了。”

楼满春笑道:“上吧,再不上就要凉了。”

霸王斜甲。

这道菜的名字很有意思。

伙计们托着盘,盘上面是盖,像捧着宝贝般来到桌上,两人端着盘放在了桌子中央,一人用布放在盖上,轻轻地揭开。

“哇——”

一壳子的王八蛋。

列位看官,此蛋非彼蛋,要是只是王八蛋那么简单,就侮了这菜名。

壳是龟壳,蛋却是上中下二十四珍中取其名贵的几类而精心制作,看起来像蛋而已。

上八珍:猩唇、驼峰、猴头、熊掌、燕窝、凫脯、鹿筋、黄唇胶。

中八珍:鱼翅、银耳、果子狸、广肚、鲥鱼、蛤士蟆、鱼唇、裙边。

下八珍:海参、龙须菜、大口蘑、川竹笋、赤鳞鱼、江瑶柱、蛎黄、乌鱼蛋。

现在明白那一声“哇——”的来历了吧!

“二位英雄,快来吃蛋!”

楼满春往隗南山和方圆的碗里夹着蛋,像个慈母般叫喊着。

江怀安笑得不亦乐乎,夹起一颗蛋,闻了又闻,然后端祥了一番,吞了吞口水,这才放进嘴巴里,不忍吃掉,含了一小会,这才轻轻地嚼。

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既然大人喜欢吃,那就给大人吃好了。”

隗南山把蛋夹到了江怀安碗里。

众人目瞪口呆。

江怀安笑了,一人一颗蛋,隗南山不吃,孝敬了上司,懂事,太懂事了。

蛋还没吃,刀就来了。

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个剌客,举刀就剌,还跳上了桌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剌杀知府。

江怀安吓得一瘫,刀差一点就到了喉咙,幸亏隗南山挡得快,用筷子夹住了刀。

一把带着仇恨和剧毒的刀。

“狗官,今日我铁非花取了你的狗命。”

剌客叫嚣着,抽回刀,在空中一个翻滚,打出一把暗器。

“啊——”

江太平本想上前帮忙,没想到撞上了暗器,被一球剌打在了脸上,疼痛万分。

观月台上只有达官贵人,没有捕快和护卫,要不是有知府这样的叔父,江太平也上不来。

剌客瞧准了时机行剌,手中之刀在月光之下,划出美丽的弧线,砍翻了桌子,盘中的蛋散落一地,宾客和姑娘们吓得四处逃窜。

隗南山和方圆拔刀相迎。

仅一招,那铁非花便跳下了观月台,人在空中,话音余绕:“狗官,今日有高人护你,哪日再取你狗命。”

江怀安躲在桌子下,全身颤抖,双腿间流出一股腥臭的东西来,见剌客溜走,便站起来喝斥道:“想杀本官,做梦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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