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冰雪之地,四季如冬,一片被银妆包裹的世界。
对于知县李正纲而言,一场真正的寒冬就要到来。
朝廷的钦犯马追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跑到了北城,无风不见影,江湖各大门派都有消息,马追风来了,他的一众弟子也先后而来。
李正纲当然不怕马追风,他怕的是皇帝,一但马追风真的在北城,抓得到抓不到,他都有麻烦。
用“北城三少”之一的万书寒的话说:“成在马,败亦在马。”
要怪,只能怪北城太偏,太乱,太适应恶人们居住。
几百年来,北城的江湖都是以乱为主,知县就像是武林盟主,主持着各帮派的事务,平衡着关系,甚至连衙门养的一班衙役,也是各大帮派出钱发的俸禄,朝廷划拨的银子,还在路上就被抢光了。经历了数代的变迁,如今的北城,有着大小帮派一百零八个,最大的是阴阳门,其次是鬼帮和圣火帮,北城山庄,马帮,石坊,香坊并称为四大帮派,其余的都是小帮小派。
任何一个门派,只要想在北城立足,先向知县孝敬点银子,再经三门四帮同意,便可有一席之地。
五千户中,有三千户是各大门派中人。
北城知县是捐的官,原是马帮中的一员,靠着祖上的关系,就到太平府捐了银子,又经历了江湖仇杀,灭了原来知县一党,这才得以上位,马帮本是小帮派,李正纲上位后,被推选为马帮帮主,也因此而壮大,成为四帮之一。
用一个乱字,根本不以形容北城之势。
然而,再乱的地方,都无法与朝廷相抗,听说太子和燕王都派人到北城抓马追风,李正纲寝室难安。
偏偏,又来了个太平府的隗南山。
第一集的事,已经飞鸽传书到李正纲手里,看了半响,有些不相信是真的。
“师爷,世上还有这样的能人,一个人就破了这关口?”
“咱这三门四帮的头,谁不能做到,大人,我问了,这个隗南山在刑部侍郎欧阳大人门下听差,想必也是仗着官家的威风,才轻易的拿下了第一集。”
“关口就这样破了,今年的税银又少了不少,这个隗南山,不是来抓马追风的吗,管这些闲事干嘛?”
“听说黑龙想偷他的马,索性就杀人灭口。”
“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的命官也敢杀,活该,他死就死吧,还连累我,当初我就不应该用这人。”
“大人息怒,朝廷又不是不知道北城的难处,只要知府大人那不往上报,这事也就容易过去。”
“事是容易过,可这隗南山朝咱们这来了啊。”
“他一个人,怕他作甚?”
“不怕,你当然不怕,你又不是知县,怕什么,诛九族又轮不到你,燕王的人到哪了?”
“还不清楚,听说是京城四门的人,行事诡秘,从来不与官府打交道。”
“来到我的地盘上,也不知会我?”
“那是还没到,到了自然会找大人的,不过此下的形势,太子派人来,这隗南山是刑部的人,他手上要是有尚方宝剑,说不定真要坏事。”
“那个欧阳春夏,会不会来咱们北城?”
“这个在下猜不到,这么冷的地方,想必他也不敢来,就算是来了,凭他一人之力,又能作甚?”
“作甚作甚,你还真把这当强盗窝了,这地是皇帝的,不是我李正纲的,皇帝要把这里收了,我还能不答应,走着瞧吧师爷,这事没这么简单,你啊,明儿给三门四帮的人传个信,大伙眼睛都亮着点,别给我惹事,要不然出了麻烦,大伙就等死吧。”
“大人,要不然让三门四派的人出手,先把这个隗南山拿下再说?”
“凭啥啊,人家手里有刀有马,打得过吗,没听说吗,黑龙把他绑着扔下了悬崖,他自个长翅膀飞上来了,这哪是人,这是神啊,再说了,刑部的人,说动就动,你当是踩死只蚂蚁啊,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欧阳春夏就在太平府,把他惹恼了,调集兵马前来,你我岂不完蛋。”
“那就把他困在北城,能抓住马追风便好,不能抓也是他的错。”
“是这个理,晚上你请北城三少到登峰楼来,我与他们三位商量商量。”
“在下这就去办。”
北城三少,是三位文武双全的少爷,排名首位的是阴阳门的万书寒,使一把铁扇,重有二十一斤,扇中藏有银针,伤人无形,年有三五,育子女各一,是阴阳门排名第一位的高手;北城山庄的赵玉萧排列第二,年有三二,精通剑术,理想是做一名仗剑天涯的剑客,无奈他是赵家独子,一大片基业要他继承,只得遵从父母旨意,娶妻妾有五,育子女有十;末位是石坊的石邡,三十之年,北城所盖之楼,所铺之路,皆为石,因而石坊的生意最好,石家也是名门,几乎拥有了北城大部分石头之地,占石为王,石邡排名第三,使一把金锤,重有五斤,无数江湖客想抢,但都丧命锤下。
知县大人兼武林盟主召唤,事关北城存亡,三位少爷自当前往。
登峰楼是北城最好的酒楼,也是最大的青楼,掌柜孙夜丫,是香坊坊主肖留香的情妇,几年前从别人手里抢过酒楼,又弄来一帮年轻的姑娘,生意如日中天。孙夜丫懂规矩,对三门四帮更是尊重,只要有大小事,她都会插上一脚。
尽管李正纲只叫了三少,但也没让孙夜丫回避,等于也叫了香坊。
“姑娘们,接客了——”
随着老鸨一声吆喝,姑娘们飞奔下楼。
北城三少,可是万千女人的梦中情人,文武双全,长得俊,还舍得花银子。
姑娘们像洪水般涌向大堂,伙计避让不及,被绊倒,踩在了玉足下,不由得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和往常一样,三少一跳,便避过了这一波热浪。
李正纲则笑着上前,与姑娘们勾肩拉胳,像帝皇般被族拥着上楼。
一些姑娘失望地离开。
伙计又被踩了几脚,想必是受了伤,爬起来委屈道:“每次三少来,你们都这样,有病啊。”
李正纲正好听见后面三个字,给了一巴掌道:“瞎眼了是吧?”
伙计差点就哭了,捂着脸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