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楼来到其中一间屋子后,柳阳煦关上门小声说道:“还请叶兄和黑甲的兄弟们将就一夜,按理说应该进军营歇息,倒不是不是柳某信不过军营,而是怕生面孔多了会有外人掺进来的可能性,毕竟咱们虽在军中,但是又游离在军外。”
“柳兄所言极是,我也觉得如此安排妥当,这样,盼山,你和她一间屋子,何奕阳云和他一间屋子,柳兄,还得麻烦你与我和司舟一起护在左右。”叶温文对柳阳煦的安排频频点头,干脆地分派了房间。
“那是自然,客栈外我也安排了人巡视,叶兄请放心,柳某今夜必当全力戒备。”
“好,我先去这附近探查一下,失陪。”叶温文说完,放下自己的行李便向外走去。
剩下的人开始收拾行李,奔波了几天,黑甲队和宇文兄妹早已疲乏不堪,宇文佺倒是已经学乖了,饿的肚子直响却一言也不敢发,摘下头纱后正可怜巴巴地盯着何奕等候他发话。
“哇!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我竟然都没发现哎!”沈盼山突然开心地叫出来,原来是放下的行李里钻出来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正是那天树林里撸掉沈盼山半条鱼的小灰狗,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发现地上叶温文的行李后,便凑过去嗅嗅吸吸。
柳阳煦在听到沈盼山的话后顿生疑窦,媚宗女子素来以内力浑厚著称,沈盼山又是接近入室境的好手,竟然发现不了自己行李里的异样,可是在寻声望去之后发现只是一只普通小狗,便没了兴趣,只是一边宇文青亦那绝世容颜,真是不敢多看。
沈盼山倒是不管不顾,一把将那小狗抱起,又亲又摸,似乎完全忘了当时林里的夺食之仇,一旁的宇文青亦毕竟是少女,伸出手也想抚摸这可爱小兽。
叶温文在客栈周边的街上闲逛着,虽说是在仔细辨别是否有可疑之人,但是心思却被那晚宇文青亦的话搅成了一团乱麻,三年前那场惨剧发生的时候,叶温文已经在军中任从五品参领,事情发生后朝廷虽迅速地抓住了那队轻骑,但是却并未押送回京,而是听说在半路就被情绪激动的押解士兵给动了私刑,尽管紧随其后的战事让叶温文无暇顾及此事的合理性,但是在听了宇文青亦的话后,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事可疑,宇文青亦没有理由更没有动机骗他,加上大剑余舜和晓评楼的名头他也有耳闻,因此宇文青亦的话他也信了一半,只是这丧尽天良之事若说是本朝的执政者仅仅是为了挑起纷争所为,叶温文是不愿意相信的,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信,那可是一城百姓的性命,想想如果事实真如宇文青亦所说,那么自己从军以来,手上沾的那么多凤沼军士的鲜血,其实是被动防卫的受害者的鲜血?当时在内心里给自己定下的不对无辜之人下手的初衷岂不是碎为齑粉?自己从军报国的志向,难道就是成为弄权者的屠刀,挥向无辜军民的头颅吗?尽管坤舆王朝也受了伤害,但那也是因果循环的报应。不,不可能,我一定要查清楚,是非黑白需由堂堂丈夫本人验证。
夜已深,秋阴欲雨,暗虫唧唧,清风鸣蝉。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伴随着棒槌的挥动,阵阵敲击声中,打更之人秉烛行于无人的街道。
突然间,打更人手上的烛苗开始不规则地抖动。
“宇文霄的一儿一女,此刻就在此城。”打更人视若无睹,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
“知道了,我会去禀告楼主。”黑暗之中传来这一声轻言答复。
烛火不再抖动。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打更人继续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山武城万花楼顶层。
“柳阳煦?你是说宇文兄妹此刻和柳阳煦就住在你的店里?此话当真?”一位身段妖娆的女子对着一位风韵少妇问道。
“是的,茹薇亲眼所见,只是除了柳阳煦,还有另外几个陌生脸。”站在那弯腰汇报的风韵少妇赫然是那时安客栈老板娘。
“呵呵,果然是坤舆啊,素传玄甲军除赤紫金白外还有一甲,神秘莫测,看来就是他们了,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向家主禀告的,你回去吧,别打草惊蛇。”
“是。”
两日后,离坤舆城十里的宽阔官道上,走着近四十骑和一辆马车,柳阳煦一身雪白铠甲,黑色流苏飘于脑后,胯下是一匹高头白马,和身穿素衫的叶温文并骑当先而行,身后是二十五名白色甲士,呈菱形将一辆马车围在中间,马车帘帏严密,司舟在前驾着马车,勾阳云坐在马车后梁上,何奕与沈盼山则一左一右坐于马车两边车架之上,形成内外双重铁桶阵型护住马车,而这肃穆紧张的氛围下,却有一只小灰狗在沈盼山和叶温文腰间来回飞快地蹿跃,要么沿着马腿蹿上马背舔舔叶温文腰间的惊鸿刀,要么蹿下来回沈盼山怀中呼呼大睡,还时不时钻进马车找宇文青亦玩耍,好不自在逍遥。
这护卫阵型虽说高调,但确是无奈之举,尽管宇文霄还不能十分确定是何方势力下的手,但是毫无疑问坤舆的嫌疑最大,这两日来,黑白双甲所遭遇的大大小小的追击就不下十次,有化作商贩突袭的,也有光明正大拦路的,还有制造混乱打算乱中偷人的,虽没有最终得手,但还是导致白甲队先后损失了四个兄弟,其余兄弟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叶温文与韶子瑜一战留下的伤还未痊愈,何奕在林中与雇佣兵对战时受的伤也再次复发。宇文霄将赏金从原来的五千两黄金提升至了上万两黄金,各方大小势力像疯了似地到处搜寻掳走宇文兄妹之人的踪迹,好在权锋提前派好几股人在坤舆各地甚至是四方边境扮作宇文兄妹和劫持者,扰得追击者力量分散,无法一击必杀,权锋素来养着不少江湖鹰犬,全都是被他抓住的犯了重罪的好手,只要答应替他卖命,便可换一条活路,加上宇文霄手上没有趁手的江湖势力,剑宗并不打算掺和此事,剑仙在凤沼城虽大意未察,但是他的职责从来都只是守护宇文霄,并没有义务去护佑宇文兄妹,宇文霄无事便可,何况世上有几人能命令裴昱做事?知道确切消息的晓评楼和南宫家族也未插手,晓评楼素来置身事外,从不直接贩卖消息,贩卖的只是博智见解,例如权锋重金买得的月冥夜时点便是个例子,晓评楼的原则是某人要想获取消息,便需要和拥有消息的人直接对话,晓评楼只是作为中间介入者和保证人,而南宫家族并不在坤舆凤沼两边的站队里,自然没有插手的必要,作为八大家族也不缺这点银子来贩卖消息,种种情形错综在一起,才使得叶温文柳阳煦一行可以有惊无险地返回坤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