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巡抚方孔炤邀请总兵左良玉来到巡抚衙门,这一次是在后堂,左良玉一进门就拱手道“不知巡抚大人找左某何事啊。”
方孔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左总兵请坐下说话。”于是二人对面而坐。
方孔炤首先开口说道“今天邀请左总兵过来,主要是商议一下,出兵剿贼的事情,你看汉阳府境内已丢掉两座县城,咱们要再不有所作为,恐怕没法向朝廷交代啊。”不由得他不着急,出了事朝廷首先问罪的是他这个巡抚。
左良玉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道“大人也是知道的,上一次剿贼我手下死伤惨重,还战死一位游击将军,左某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于是方孔炤又说道“上次一战虽然有些损失,可咱们不能就此任由贼寇做大啊。”
方孔炤之所以会极力要求左良玉出兵,一方面是怕影响自己仕途,另一方面是因为周乐,因为周乐除了给他上报了文山失守的消息,还给他送了五万两银子,所以他才会极力要求出兵。
左良玉说道“巡抚大人,不是左某不肯出兵啊,实在是手下的兄弟们都快一年没领到军饷了,要是此时出兵恐怕会引起士兵们的哗变,朝廷答应给的军饷也迟迟不到,这叫左某如何安抚手下的兄弟们,要是巡抚大人能把这一年多的军饷补给左某,左某现在立刻就发兵。”其实左良玉就一个意思,不见兔子不撒鹰。
方孔炤也看出来了,这个左良玉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难道要自己吃进去的银子再拿出来吗,这他可舍不得。
于是就威胁道“要是左总兵不肯出兵,本官也只好如实上奏朝廷了。”
左良玉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此时他对朝廷倒还是有几分畏惧之心的,于是沉着脸说道“那咱们就各自上书一封,左某手下剿贼损失惨重,需要休整,看朝廷如何决断。”
左良玉想着现在到处都是反贼,朝廷还得依仗他们这些武将呢,再说自己确实损失惨重,虽然不是自己嫡系军队,但也是他手下的人啊。
方孔炤见左良玉态度强硬也就不欢而散了,来到后堂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左良玉一介武夫,竟敢如此顶撞本官,这一次又管本官要军饷,真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旁边的幕僚师爷张进贤说道“大人又何必跟这等粗鲁武夫一般见识,竟然他不肯出兵,大人何不上奏朝廷,参他一个作势反贼做大。”
方孔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朝廷正是用他们的时候,哪里肯降罪责罚他们,出了事情还不是本官这个巡抚担责。”
张进贤又说道“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那大人何不扶持一人对他进行制衡。”
方孔炤想了想,说道“扶持谁呀,前面扶持了一个黄世杰,也没见到起到什么作用,现在这群武夫一个都靠不住。”
张进贤凑进一些说道“大人何不招降那群反贼,他们现在人也还不多,而且现在时刻面临着被官府围剿,要是大人能够招降他们,想必他们定会很感激大人的,这样一来即可稳定局势,手下还能多了一个制衡左良玉的人,两全其美呀,大人。”
方孔炤想了想,说道“可他们毕竟是反贼,要是招降了他们,身边岂不是多了一个隐患。”
张进贤又说道“正因为他们是反贼,所以才更想成为官兵,大人只需恩威并施,跟他们说要是不降定会派大军围剿,定让他们能够乖乖听命,您想呀大人,他们现在是反贼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大人您只要招降了他们,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官兵,那些反贼能不高兴吗,他们还不得时时刻刻感激大人您。”
方孔炤又说道“这虽然可行,但还得需禀报朝廷。”
张进贤说道“那是自然,想必大人禀报上去,朝廷一定会同意的。”
方孔炤点点头,说道“那你这几天就派人去探一探这些反贼的底细,看他们是否愿降,是否能为我所用。”其实要招降一部分反贼也是朝廷允许的剿抚并用,只需巡抚上奏朝廷即可,现在方孔炤想的是,招降以后能不能为自己所用,不然还不如不招降。
张进贤回答道“大人放心,我这两天就派人下去探一探他们的态度。”方孔炤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先注意要保密,暂且不让外界知道,我也累了要去休息了,你也退下吧。”张进贤答应一声,拱手送走了方孔炤。
杨林这边赵大柱来报说,前段时间联系的那个南方粮商说,他在荆州府存放了一批粮食,要杨林自己派人去取,所以杨林现在正在考虑此事,因为他们刚打下县城不久,如果此时调兵去荆州府运粮食,万一官兵来剿,那怎么办,所以他找来夏奎他们商量。
杨林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也知道我们粮食不足了,所以我让赵大柱去南方购买粮食,昨天他来消息说的,有一个南方粮商,把粮食存放在荆州府,可是他不负责运送,要咱们自己派人运回粮食,可是咱们现在刚站稳脚跟,要是此时派大军运送粮食,万一官兵袭击县城,咱们恐兵力不足,所以今天找大家来商量一下,看此事该怎么办。”
夏奎首先说道“要不有我带领少部分兵马,去把粮食运回来,这样也不至于官兵来打只时,咱们兵力不足。”
夏奎说这话也有道理,这样确实能避免官兵来剿时的兵力不足。
可杨林想了想,要此时夏奎不在,官兵来剿,自己这边少了一个能打仗的大将,再说了夏奎现在的任务也很重,要负责训练刚招募的士兵,于是杨林就说道“现在你要负责的事情很多,估计是离不开的。”然后又想了想说道:“我看此事不如交由杨峰平去处理,大家看如何。”
杨林想着把此事交给杨峰平,也是因为他这一次攻城立功很大,想让他再去外面磨练磨练,以后也能堪当大任。
夏奎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想着杨峰平去历练历练也好,而旁边的杨峰平听到以后则高兴的不行,于是马上抱拳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如使命,完成好这次运粮任务。”
杨林点点头道“那好,这次就由你带一个大队去运回粮食,你走了以后,由吴斌暂代你管理手下的士兵。”既然杨林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吴斌也出列抱拳领命,因为吴斌和杨峰平隶属于两个营,由于第二营营队长陈大强还在洛山,所以由杨峰平暂时管理第二营剩下的士兵,现在杨峰平要离开,杨林就想着也让吴斌单独带兵也历练历练。
接下来杨林又说道“这次去运送粮食,任务很艰巨啊,一定要谨慎行事,避免与人发生冲突,安全的把粮食运回来,你这次去呢,就带一个刀盾手大队,长矛兵去太明显了,这样也利于你们行事。”
杨峰平领命道“是大人,属下一定完成任务。”杨林点点头,接下来他们商量一些具体事务,可就在这时李大壮走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巡抚衙门派来的,你看见还是不见。”
杨林愣了一下,猛然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巡抚衙门派来的,巡抚衙门派人来咱们这里干什么,难道不派大军来剿咱们了。”杨林很疑惑,不知道巡抚衙门派人来干什么。
此时大家都很惊讶,夏奎首先说道“这巡抚衙门派人来,是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招降我们。”
杨林想了想,对李大壮说道“把人请到大堂,我一会儿就过去。”李大壮答应一声下去了,然后杨林又转身对夏奎他们说道“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来的,咱们现在能拖就拖,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咱们正缺没有时间好好发展,就按咱们刚才说的,峰平带人去运回粮食,夏奎和吴斌负责训练士兵。”几个人领命下去了。
杨林也来到县衙大堂,看见一个富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在大堂里,旁边还带着两个护卫,于是杨林赶紧上前,拱手道“不知这位老爷找杨某何事。”
中年男子站起来拱手说道“你就是杨林吧,我家老爷巡抚衙门的张师爷。”原来这位中年男子是张进贤的管家,名叫张达。
杨林听说他老爷是巡抚衙门的师爷,于是赶紧抱拳说道“失敬失敬,大人请上座,大壮赶紧给大人奉茶。”
张达也拱手说道“我是奉我家老爷之命,来劝杨公子尽早收手,不要陷得太深,我家老爷想给你指条明道,不知杨公子可有兴趣。”刚才他本来还有点怕他们这些反贼会对自己不利,现在看杨林对自己很恭敬,于是才想着直接跟他说了。
杨林表现很惊讶的样子,说道“不知你家老爷给在下指的什么明道,还请大人明示。”
张达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于是说道“难道杨公子要这样一直跟朝廷作对吗,朝廷现在北面在打仗,只是一时半会抽调不出大军来,要等朝廷缓过来神,杨公子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何不就此收手呢。”
杨林听出他的话音是想要招降自己,于是假装委屈道“不是在下有意要跟朝廷作对,只是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大人明鉴。”
于是张达也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打探过了,你当初是被逼上山的,后来攻下县城也没有主动妄杀一名朝廷命官,就凭这一点,你还算是可以回头的。”杨林确实没有主动杀过一个朝廷官员。
杨林表现有些惊讶,于是说道“在下还能有回头的机会吗?要是能够回头,在下定感激不尽。”
张进贤喝了口茶说道“这事是我家老爷一手操办的,我家老爷说了,你以后只要能听命于巡抚大人,巡抚大人会上书朝廷,给你封个守备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杨林又淡定下来问道“那是自然,在下一定为巡抚大人马首是瞻,请问大人,这守备官居几品啊。”杨林也想看一看巡抚的诚意。
张达说道“守备是从五品,上面是游击将军,像你这种土匪出身,这辈子能混上个官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林是笑非笑的说道“大人这话说的,谁不想往高处走,谁还能嫌自己的官做得的大啊。”
张达听出杨林有点嫌官职小了,于是说道“杨公子可不要辜负了巡抚大人的一片好意,要不是巡抚大人一片好意,你恐怕一辈子也别想混得一个官身。”
于是杨林与拱手说道“在下手下几千兄弟,我也是为底下的兄弟们着想,看看巡抚大人能不能给在下争取一下,哪怕是一个游击也可以。”于是又转身对李大壮说道“去给大人拿两千两银票过来,再准备一桌酒席,大人一路辛苦了,在下略尽地主之宜。”杨林想着反正能拖就拖,自己也没有当真,损失一些银子也没什么。
张达心里想着这趟差事还真划算,跑一趟就能拿到那么多银子,于是高兴的拱手道“杨公子客气了,这样吧,银票我就收下了,酒就不吃了,还得回去跟老爷汇报此事。”说着就把银票揣自己袖子里。
杨林说道“那就有劳大人在张师爷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
张达回答道“杨公子放心,我一定在我家老爷面前替杨公子争取一番。”其实他也没想着替杨明争取什么,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话总得说得漂亮一些。由于张达要回去跟张进贤禀报,所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杨林就亲自把他送出城外,两人又在城外寒暄了一番,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