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拿出黄纸朱砂,画出两道弯弯扭扭的符箓。
“这是神行符,将其贴在身上可加快奔跑速度,不过要切记,若非危难关头,不可轻易使用。”
木晴雪乖巧点头。
韩瑾仍然不放心,解释道:“凡使用在人身上的符箓皆有后遗症,便是体格健壮如武夫,尚有所顾忌。这神行符用后,会数倍损耗力气,符箓在身感受不到,在揭下的那瞬间,便会异常疲累,甚至曾有人因此脱力而死。”
两人正式踏进止苍山,黑夜之中,虫鸣兽吼,不时便有黑影从身边脚下掠过,或远远的,看到两颗幽绿发光的眸子盯向他们。
木晴雪死死抓着韩瑾衣衫:“少爷,我们等天亮了再走吧!”
“不可,这里分辨不出哪里是安全的,如果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更可能碰到觅食的猛兽,甚至是那些难缠的东西。”韩瑾四处望了望,他的眼睛被用特殊的药汤调养过,黑暗里也可以隐约视物。
他见不远处有一截粗壮断枝,知道最好不要如此,却还是为她生起了火把。
有亮光,木晴雪总算安心了一些。可火能驱兽,却同样会招惹来一些对此敏感的家伙。
接近亥时,两人停下歇息,火把已经更换一根,就随意插在旁边。
韩瑾右手拿干粮刚放进口里,左手中的金箭便微微一颤,他骤然转头,闭双目眉心亮白芒,开启了天眼。
只见一只人形怪物伏在树上,面容狰狞,身躯干枯僵直,衣衫破烂几乎不蔽体。
韩瑾护住尚不知情的木晴雪,手中金箭同时飞出去,在黑夜里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刺透了怪物眉心。
尸妖有不死身,这只显然道行不够,头颅便是它软肋。而对于那些大尸妖来说,想要彻底杀死,就需要一些其他手段了。
不过幸好,那样的存在本就很少很少,是不会出现在山脉外围的。
危机解除,木晴雪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少爷,怎么了?”
韩瑾摇摇头,任由那尸妖的躯体留在树上,不与她说,是怕吓到她。
往后的路并不好走,是一片密林,木晴雪以锈剑开道,砍得手都酸了,却仍不见尽头。
韩瑾想了想,又拿出黄纸朱砂画出一道符箓,要过锈剑,顺着剑身擦拭,擦过剑的符箓随手一扔,便在半空中燃成了灰烬。
“这是专门为兵器用的‘开锋符’,你这锈剑品质不高,一张就足以,现在再试试!”韩瑾将剑递还给了木晴雪。
后者早已不为韩瑾的手段惊奇,提着剑,感觉轻盈几分,顺势砍向横在前方的粗木枝,却震的她手掌发麻。
木晴雪苦兮兮的说道:“少爷,似乎没什么用,还是如刚才那样。”
韩瑾感觉不对,拿过锈剑看了又看。
“这把剑哪来的?”
木晴雪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李太白,他说只要我不缠着他拜师,便送一把剑给我,嗯,这把剑是他买的,花了好几两银子呢。”
“李太白?”
韩瑾感觉有趣,便再拿出黄纸朱砂,这开锋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测试出兵器的优劣程度,神兵开锋,需要至少四十九张符打底,而寻常刀剑,一两张足以。
韩瑾第二次开锋,符箓抛到天上又燃了,如此说明,这次开锋是有效的。
韩瑾开始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第十次,剑上的锈才蜕了小半。这下连韩瑾也惊了,露出来的剑身如明澈秋水,剑刃闪烁幽光寒芒,他不知如何锋锐,便捏起一根发丝轻轻挨上,不等吹,直接断了。
“好,今天,我便为你彻底……”
韩瑾欲再画符,却被木晴雪拉住手臂,后者泫然欲泣的模样好生可怜。
“少爷,剑太锋利,以后打架我若收不住手,会死人的!”
韩瑾看了看人,又看了看剑,惺惺归还,只是表情还挂满了意犹未尽。
木晴雪见自己原本好好的锈剑,如今变得锈一块亮一块,跟个斑点狗似的,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赌气一般再砍向前方横着的枝干,嚓,很细微很细微的斩击声,切面平整如镜,好像划过豆腐一样简单。吓得她把剑直接丢在地上。
“少爷,这剑我不要了,送给你吧,等到昙州,你再赔我一把锈的。”
韩瑾捡起剑,询问:“当真?”
木晴雪短暂犹豫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怕杀人,也怕失手伤到自己。”
“用剑者,只要对一把剑足够熟悉,便如同自己的臂膀,怎么会伤到自己?”
韩瑾又说道:“厉害的剑客,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厉害的剑,裴旻的剑是神兵巨阀,仿制的上古巨阙剑,李太白的剑是神兵大河,君不知,大河之剑天上来,大河剑是由一块特殊的陨铁打造。剑是一个剑客的全部,你却说送人就送人?”
木晴雪低下头:“少爷,我错了。”
“剑还要不要?”
“要!”
“可你已经送我了啊。”刚有些威严的韩瑾露出了无赖的笑脸。
“少爷!”木晴雪跺脚娇哼了一声。
这剑哪怕再好,韩瑾自然都是不会要的。有了锈剑的十次开锋,接下来的路畅快了很多。
穿过密林,已是天亮。
两人皆感到疲惫,韩瑾便找了一处背靠石壁的位置,让木晴雪先休息,两人轮换值班。
等韩瑾醒来,木晴雪竟也睡在他身旁,周围如同改天换地,哪有什么石壁,放眼皆是迷雾与参天古树。
“糟糕,竟然入了陷境!”
在太行山脉时,韩瑾跟着候六爷曾有过类似的经历。
陷境,是高人遗留的洞天府邸经漫长岁月变迁所形成,其中或许有宝物,不过更多是危机,无法走出去的危机。进来是一种机缘,出去需要更大的机缘。
当时有候六爷在,出陷境就好像出家门一样简单,如今只他自己,可就犯了难。
木晴雪也悠悠醒来,不过有韩瑾在这,她倒是丝毫不慌,仿佛她心里什么事都难不倒这位少爷。
韩瑾仔细观察周围,陷境的大小是有限的,找到边缘,试试看可不可以破开。
两人摸索前进,这里都是迷雾,根本辨不清方向,哪怕开了天眼都看不得太远,韩瑾也只怪自己道行太浅。
十丈外,一头大黄牛在低头吃草,眼神充满人性化,狡黠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