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了北鸷之后,我没再有什么大动作,偶尔给她发个好笑的视频或者听着很有感觉的歌。她回复的时间不确定,有时候是秒回,有时候过了半天才发来一句“男二演技不错”。
切回视频,这视频是个无成本小作品,有点儿粗制滥造的感觉。我仔细盯着戏份就十几秒的男二号,发现这人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神色威严……出场第三秒一闪而过的一个镜头,拍到他的脚部。
——一双人字拖。
大而粗的脚指头嚣张地露出,耀武扬威。
视频里身着西装的男二号仍顶着他不怒自威的脸,说着总裁台词。
“……”
我静了三秒,猛然失笑。
分不清是因为违和感十足的视频,还是因为北鸷那句轻轻淡淡的“演技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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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今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我揉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因为睡眠不足烦躁得不行,瞟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
我起迟了,而且按课表上的时间,现在正好早自修结束。手机定了闹钟,但是我前几天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就没把我弄醒。
我叹了口气,而后心情平静,规规矩矩地穿上校服往洗手间走,刷牙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起迟的原因,是昨晚被沈臻阿金他们拉着开黑,到凌晨两三点才睡。
我很有良心地边叼着电动牙刷边给他们分别打了电话。
结果这俩家伙不负众望地双双睡死过去,给阿金打第一次电话他还没接,第二次才带着他哑得不行的嗓音骂骂咧咧地接了电话,我让他看时间,他那头静了几秒突然爆发出媲美歌唱家的男高音。
我干脆利落地挂掉。
这俩应该是迟到经验十足,从床上爬起来到整整齐齐出现在校门口只用了二十来分钟。
我敲开理科班老师办公室门的时候,阿金正搁里头挨骂。
我昨天才知道,阿金跟我一个班,沈臻在另一栋文科班,这会儿应该跟阿金有着相同的待遇。
我带着明显的嘲笑跟阿金对视一眼,他气得牙痒痒,但当着一办公室老师的面不好发作,我没再理,端端正正地转头对阿金面前的班主任说:“老师好,我叫江鹤野。”
班主任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盘着严谨的头。她打量我一圈,然后让阿金先在旁边待着:“江同学来啦?”
“嗯。”
“怎么来迟了?”
“对不起,刚回国,时差还没倒回来。”我面无表情,眼神诚恳。
“这样,那你自己多调整,现在都开学了,”班主任点头,“你先去班里吧,我等会要开会,座位表我贴讲台上了,你自己找一下。金丞,你也先回去,把江鹤野带班里,有空再带他熟悉一下校园。”
阿金长出了一口气,刚想答应,就听班主任头也没抬补充一句:“对了,你今天迟到这个事记得给我写个检讨,字数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阿金的脸顿时黑了。
看他这神色,我估计这个自己看着办的字数怎么着也是四位数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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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暴躁了一路,到了班里仍然抓着我倒苦水,我没理他,他现在就想找个人絮叨絮叨,到教室了我才暼他一眼,让他滚。
阿金冲我比了个中指。
教室在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安静了一瞬间。
我环视教室一圈,听阿金之前说过高一下半年的时候已经分班,班里人已经相处了个把月,都互相熟悉了。座位表压根不用看,就一个空位,在最后排的位置。
我单肩背着包,还带点困意,慢悠悠地朝后面走过去。一路上能感受到教室里人对我的注视和小声议论,我没理会。
同桌的是个姑娘,我的视线顺着空位上移到她的脸上,眼神微微一愣。
她有一头短发,打着精致的小卷,垂到下巴。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一年前的北鸷。
同桌姑娘也在看我,跟我对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我坐下来,把包挂桌边的钩子上,我包里放了一堆东西,钩子很小一个,我挂上去的时候都怕会给包挂断了。
前桌是沈臻阿金圈里的,之前一个星期出去玩碰过几面,一个看起来有点混的男生,我依稀记得他爸是政府里一高官。
高官儿子在我放了书包后立刻转过来,脸上堆着笑:“野哥,早上好。”
我看他一眼,从包里掏笔:“早上好。”
“你是不是也睡过了?跟金哥打游戏呢昨晚?我看你怎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啊,”我懒散地再掏出一本语文书,随便翻开一页,我语文贼差,古诗文填空憋死也最多只能憋出两个那种,“对。”
高官儿子还想再跟我说什么,上课铃声这会儿响起,他摸摸鼻子转回去。
门口走来一地中海大叔,我看一眼他的发顶和略显臃肿的身材。
同桌姑娘这时候开口,她先是扫了眼我桌上摊开的空白如雪的语文书:“这是数学课。”
我还没完全清醒,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从包里掏数学书,然后把语文书放数学下面,再拉出来一大截:“谢谢。”
数学我学的还行,打算把课上的时间拿来补让我头痛的语文文言文。
同桌暼我一眼我这操作:“……没事,我叫柳语未,这三个字。”
她把贴着教科书第一页写着的名字给我看,字是端正的楷体。
“哦,你好,我叫江鹤野。”我点头,手上心不在焉地转笔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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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课上得挺快,主要一共五节我给迟了两节,剩下三节课听两下也就走马观花地过了。
老师前脚刚踏出班级门,阿金就扯着我跟班里一堆男生往校外的饭店走,咋呼着说他饿死了。
到饭店看到沈臻已经在了,点了菜,一堆人开始闲聊,无外乎聊游戏女生球类运动。
我有点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应两句。手里把玩着手机,突发奇想,想去找找北鸷,给她发了条:【吃饭没?】
等了一会儿,她没回。
我把手机锁屏。
这时候阿金突然凑过来:“阿野,你是不是跟柳语未同桌来着?”
“嗯,怎么。”
阿金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言述:“呃,就是,她吧,有点……”
“嗯?”我轻轻皱眉,我觉得这姑娘还成,话不多,挺安静。
旁边有人插嘴:“你们说柳语未吧,她很拽哦,我跟她高一同班来着的,一年了讲过的话不过五句,而且这人可能情商不太高,没点眼力见,一堆人说话她经常能给搞冷场。”
我随意听着,垂眸解锁手机,显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我点开,来自北鸷。
不自觉地就很开心。
“嗯?野哥你笑什么?”
我这才发现嘴角不知不觉地就上扬了,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掩饰地咳嗽了一下。
“没,”我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顺便回忆了下刚才的话题,“就,女生安静点挺好。”
说柳语未那人闻言笑得有点尴尬:“……对,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这人对柳语未态度变化挺快,我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那个高官儿子。
我轻轻抬了抬嘴角,没再接话,低头看北鸷回我的消息:【正在吃】
我:【吃的什么?】
这回她回得快,发了张照片,是咬了一口的面包,旁边放瓶低脂牛奶。
我皱眉,正好菜这时候上齐了,我随手拍了张发给她。
北鸷:【?】
北鸷:【你吃的挺好哦】
我回:【还行】
她没再回,我也不在意,放下手机轻轻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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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盛的日子过得挺规律。每天踩点上个早自习,早上五节课里有三节写作业背背书,跟阿金沈臻他们吃个午饭,再混一个下午作业也差不多写完了,我跟我兄弟都走读的,跟沈臻还是邻居,一起回家,有时候晚上有局就去玩玩,大部分时间都是打打球看看报告,做点策划。
饭后带二六散散步,偶尔碰上隔壁家的藏獒,二六被吓得抱着路灯不撒手,我在一边笑得灿烂。
我那爸仍然一周最多回一次,他没再把外头的女人带回来,我也没再把更多的精力放他身上。
经常有事没事就微信骚扰下北鸷,问问她在干嘛吃饭了没,她可能也都习惯了,偶尔也会主动给我发点东西。
比如。
她发来一张路边蹲着的狗的照片。
我:【?】
北鸷:【它跟你长得好像】
我:【……】
我:【fine(微笑)】
虽然内容不太正经,但是好歹渐渐融入她的生活了,我第一次追女孩,不太会,在经验上已经输给了沈臻那逼,在耐心方面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对了,说到沈臻。
那晚我给沈臻发了“我也看上了”的消息后,他秒回了一堆问号。
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
“江鹤野你这逼,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今天,一见就他妈钟情了??”
“差不多,不过不是今天,”我把玩了下右手中指的戒指,看它转动,偶尔往上跃动的时候露出手指底部的一圈黑色纹身,“去年,旅游的时候碰到过她。”
“什么玩意儿??旅游,哪里?真是见鬼了,那你俩还挺有缘啊??”沈臻语气震惊。
我笑一声:“对吧,我也觉得。”
“不是,那,那她记得你不?”
“记得,谁见过我这脸还能给忘的?”
“……”沈臻在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我估计他正在心里偷偷骂我,良久才开口,“行,那就先这样,不说了,咱俩,公平竞争,成不?”
“成。”
“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兄弟。”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