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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盈盈一点芳心妒

花气霭芬芳,翠幕重帘不染尘。梦里真香通鼻观,氤氲。不是婷婷玉女魂。

细蕊坠纷纷,淡粉轻脂最可人。懒与凡葩争艳冶,清新。赢得嘉名自冠群。

————《南香子咏瑞香》清顾太清

曾经的金谷春晴的美丽景致,是艳冠洛阳的八大景。群芳艳艳,修竹森森,溪水潺潺,楼台细细,香风阵阵,可谓一时之盛景也。《晋书石苞传》记载:“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一名梓泽,送者倾都,帐饮于此焉。”当年的石崇纵情放逸,立志要建一处世上最华美高贵的园林。于洛阳外,邙山下,谷水旁,修建了这座气势恢宏的花园。此园依势筑台,挖湖开塘,修楼建馆,临水而居,依花抱石,一楼一木,皆有章法。石崇又着人到南海诸岛寻回些玛瑙、珍珠、琥珀、象牙、犀角等物将屋宇布置的富丽堂皇,宛如仙宫。一到春和景明之日,园内更是百花齐放,鱼跃鸟鸣,蜂飞蝶舞,热闹非常。

园子建成后,石崇就开始在金谷园里挥霍无常。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与独特不凡,他在茅房里放的是煎甲粉、沉香汁之类的名贵香料,其中还有十几个衣着华贵的侍女服侍。他经常在园子里设宴摆酒,来的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时便有美女出来劝酒,如果客人不喝,他便派人把美女杀掉。当时的宰相王导与大将军王敦也来赴宴,王导本来滴酒不沾,但他听说这件事后,便还是勉强把酒喝下,最后只能醉倒在园内,让人抬着送回家去。倒是王敦面对石崇的淫威,丝毫不显畏惧,坚决不肯喝酒,最后只能任由石崇将美女杀掉。

当时晋武帝的舅父王恺就生活非常奢靡,又加之是皇亲的缘故,平时更是肆无忌惮了。在听说他用麦芽糖涮锅之后,石崇便吩咐下人以后做饭只能烧蜡烛。后来又听说王恺为了保护自己,用丝绸做了四十里的屏障,石崇便用锦缎围里五十里。王恺用赤石脂涂抹墙壁,石崇便用名贵香料涂抹墙壁,就这样二人一直斗了多年。石崇这样奢靡无度,早有人恨他入骨,后来晋武帝皇后贾南风被废,石崇也被免除了职位,赵王伦上位。赵王伦手下的一员大将孙秀垂涎石崇爱妾绿珠的美貌不已,此时见石崇倒台,便多次到金谷园去索要绿珠,谁知石崇不肯。孙秀便带人围了整个园子,绿珠见状坠楼而死,孙秀自是气愤非常。最后怂恿赵王伦去皇帝面前诬告石崇谋反,皇帝信以为真,便将石崇极其家人抓起来问斩。后来仆妇美女都离开了金谷园,各自逃命去了,名盛一时的金谷园也渐渐没落了。

到了十月皇后的册封典礼还是照常举行了,先是皇帝于太和殿前宣读册立皇后诏书,昭告朝臣。后又命文化殿大学士长龄为正使,署礼部尚书奕颢为幅使,持节赍册宝,册皇贵妃钮祜禄氏为皇后。整个册封典礼虽然简单,但是足见皇帝对皇后的重视。他的前两任皇后皆为父亲所选,如今他也能立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后。皇后虽只有二十六岁,足以够成为他心中的妻子。如今皇帝有了三个皇子与五位公主,生活也算过得怡然快乐,后宫妃子们均已皇后为尊,各有次序。只是祥妃依旧是老样子,依旧在寝宫凄凄咿咿,皇帝也少去翊坤宫走动。皇帝似乎已经厌弃了她,万寿节那天,皇子公主们轮流去给皇帝磕头行礼,人人皆有赏赐,唯独没有五公主。到了年下就连五阿哥出痘,皇帝也没有来看一眼,祥妃只得默默打发前来奏乐做法的法师们,嫔妃们更是没一人前来看望,翊坤宫内一片凄凉。到了节庆之日,后宫的各得封赏,祥妃得到的赏赐甚至还在佳嫔之下,只有贵人的分例,当真是空有一个妃位。

说到底祥妃也算得是出身高贵了,她的两个堂姐一个是先帝的皇后,一个是如妃,这对姐妹花也算得是当时的一段佳话。她的堂姐,如今的皇太后甚至还在皇帝面前为她进言过,可是有什么用呢?如今皇后专宠,就连静妃也能分得一点宠爱。而她更像深宫里的一捧枯草,皇帝不顺眼时就会拔去了。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的对手是皇后,她不过是申诉一次,便得如此冷遇,她的心是不甘的。

五月酷暑,在皇帝去热河行宫避暑之前,荣郡王奕绘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预支十年的俸禄,来修建大南峪别墅。那是他年少时的一个计划,别墅的图纸更是一直绘了几十年,这几年来他一直游历各地,更是见识了不少的美丽精致的屋阁楼宇。他也曾参考过一些古书,对那些已经覆灭的古迹也有一定的研究,终于是完成了这图纸。这图纸涵盖了屋楼殿宇、假山亭台、花木布景等,甚至连窗格上的花纹、屋檐梁木上的雕花,奕绘都一一手绘,事无巨细。如今他已进入而立之年,孩子们也渐渐大了,他便决定要修建一个与太清的晚年休憩的场所。颐和园、圆明园、热和行宫、避暑山庄这些他都是去过的,其中的景致虽华丽,但是却少一分简洁与真实,他所期待的园子是趋于山水田园间的,又不失为一个典雅纯净的所在。正巧这个时候,护卫阿禅泰从西域回来,带回天台寺的布局图,这引起了奕绘的一点兴趣。其中松散有致的布局,直击奕绘心头,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样子吗?于是奕绘便快马加鞭的赶制出来,到了七月,整个园子就开始动工了。

太清已经生产一月有余,窗外已是红叶纷纷,廊下菊花已经开满一片,海棠也结了不少果子,下人们都言道这是个好兆头。采莲也说道:“今年的海棠与枫叶那样红,像极了福晋擦在脸颊上的红胭脂。”看着载同那张粉扑扑的脸,太清也开心的笑了,她也生产过多次,每次都平安的生下来。但这些年来,她又接连生子,她已年过三旬,就连大夫都告诉过她,已过了生育的最好年纪,不宜在子嗣上多用力。但奕绘又那么的喜欢孩子,每一次的怀胎,她都对自己说这是上天的恩赐,她要坚持下来。中秋之后,载同便生了一场风寒之症,好在即使医治,倒也没有逐渐严重。满月那天,太福晋倒是喝许多酒,面对宾客送来的那些祝福,倒是也满是笑容。但是当望着孙子媳妇那始终大不起来的肚子,发了好一通牢骚,太清只得着人将她送回房去。戴佳氏福晋早已羞红了脸,不再言语,宴后厌厌的回去了,似是有很大的委屈。

这些年来,载钧福晋戴佳氏那边于子嗣却始终是没有消息,太福晋也张罗着为载钧纳了两房妾室,也是如同石沉大海,不见起色。太清也曾劝导她,可是依旧还是这样,她始终是没有自己的孩子。自此以后,她倒是常来看载同这个幼弟,每日一坐就是一下午,那呆呆的眼神好像能把一切望穿,太清也只得由她去了。

到了十一月,载同却突然发起高热来,那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若是一场高热也就罢了,哪知过了不久,他的身上又长出了一片鲜红的小点,大夫也只得言道,这是天花稍有不慎便会传人。只见那大夫走了一波又一波,仆妇也都撤了出来,只留下太清与采莲一起在霏云馆照顾。而荣亲王奕绘这几日忙的更是连家都不回了,他一面要处理着朝上的公务,一面还要监督大南峪的工事。看着在襁褓之中的痛苦的孩子,太清伤心极了,恨不得代他受过。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可是他们那样柔软的生命又怎经的住病痛的折磨呢?这样小的孩子,连药都喝不进去,太清急在心头。有一段时间内,都是太清亲自喝了药化作奶水,才喂的孩子。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连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忽有一天,就连孩子的哭声竟也小了许多,太清抱着她的孩子,眼中的泪水不住地留下,她的孩子还是去了。没有痛苦,没有哀伤,那个小小的躯体在母亲怀内睡去,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等到奕绘从大南峪回来,太清已经昏迷好多天了。载同也已抱去火化,即使是在她睡着,她的孩子也是紧紧的在她怀中,不曾撒手。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这种感觉虽然痛苦,可是即使在梦中她也无法忘怀,她珍爱她的每一个孩子,更是不想失去他们其中一个,可是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在询问过大夫之后,也才匆匆得到一个结果,太清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育了,即使是生下来也有可能因为体弱,生病逝去。在这样的结果之下,夫妻二人也渐渐接受了现实。至此之后,奕绘便把大南峪的修建事宜权权交给了阿禅泰、鄂克陀,自己专心在府中陪着太清。夫妻二人又从宫中请了法师前来做法,太清更是亲自抄写千遍往生咒,让奕绘带到宫中的安华殿内亲自焚化。

到了二月正赶上皇太后的六十大寿,皇帝于宫中设宴,为太后庆贺生辰。大殿上,张灯结彩,一条条长桌上摆满了许多景致可口的菜肴。只是在大殿中央,竟摆了一条小小的花船,那花船上摆满的是些尽是些寿桃、如意、仙翁之类。无不栩栩如生,惹得众人叹服。这是皇后的手笔,那是西洋的菜式,叫什么蛋糕,只要有模子,便能做成任何形状。那西洋厨子是从广东请来的。为了准备这场宴会,皇后已经忙活了好几个月,从菜色到布景,就连厨子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这蛋糕在南边的时候,太清自然也见过许多,特别是广东、福建一代,有洋人开的餐馆、面包房、理发厅,还有传教士的教堂、学馆等等。皇后在苏州待过,那也不以为奇。待得皇帝、太后入座,宴席才刚刚开始,今日许多有品阶的嫔妃都来了,却唯独不见祥妃。一场歌舞过后,就到了皇后给太后献诗,那皇后也是个才女,写出的诗自也是不凡的。等《恭和御诗十章》念罢,满座便欢呼起来,纷纷夸赞皇后的品行,皇帝自是十分满意的,说道:“正是因为皇后德、智、美样样齐全,朕当初在她进宫之际,特赏她“全”字做封号的。”正当大臣们准备再次赞美皇后一番的时候,忽听得太后说道:“今日宴席之上,怎独不见祥妃呀?”此事正说得皇帝与皇后痛处,只听得皇帝缓缓道:“今日祥妃身体不适,朕只好让她回翊坤宫去了。”太后脸上似有不悦之色,缓缓开口道:“是吗?祥妃身体不好,是该多休息才是。倒是皇后聪慧过人,倒未免可惜了。”

皇帝听得十分不解,问道:“皇额娘这是何意呀?”太后说道:“妇女以德为重,德厚方能载福,若仗着一点才艺卖弄,恐不是有福之人。”此话说得皇后脸上一动,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去一拜:“儿妇,谨遵皇额娘教诲。定会做个厚福之人。”

此处宴席更像是皇后与太后矛盾的一场恶化,太后这样看来却更像是为祥妃出气一般,皇后本来还想讨好太后,却还是这般扫尽颜面。这两个紫禁城最高贵的女人,关系却更加僵化了。从宫中出来后,奕绘直接带着太清骑马去了大南峪,那里虽还未全建成,却也初俱规模。跑马场上,野风飒飒,两人并肩饮骑马,月儿挂在柳湾之上。奕绘执起太清的手来,念道:“相见十年天,相思十年后。江月阖庐城,春风恋素手……”这十年的相思赋于这诗词上,被奕绘念的云淡天长,太清眼中却盈满泪水,别过头去了。马场上繁星点点,凉风习习,两人的影子映在草地上,互相依存。以前与太清刚刚新婚的时候,奕绘总是很不得长在她身上,一步也不想离开,现下这个幼稚的愿望竟也实现了。奕绘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去南边之前,我曾给自己定过一个十年之期,若我十年之后仍是忘不了你,我定要去南边找你。那时我便写下了这首词,谁知后来倒是顺了我的意。”太清抹抹泪水,看着奕绘道:“你这人从小便是这样,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是从来不会说出来的,但是还是除了这件事。”奕绘道:“什么事?”太清嫣然一笑,幸然道:“那年水仙花开的很好,很香。你说在你额娘房里有一盆更大更香的,要带妾去看,谁知到了门口,你却不进去了。那不是说出来,却做不到了吗?”奕绘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日后你若是再想看水仙花,咱们便在这园子里种上它几亩,然后你天天陪我看花不好吗?”二人说完,却也各自笑了,都说闲愁最苦,但若两人心贴在一处,又怎会徒生闲愁呢?

其实太清真正想说的事却是爱新觉罗.奕绘喜欢西林觉罗.春这件事,在很小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这件事,却也一直不敢去问奕绘。她甚至还非常奇怪,这样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奕绘还是说了出来,这当真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他们的距离那样遥远,远的她都不敢正视这份情事,可是后来奕绘还是去说了,甚至连他的阿玛额娘都知道了,却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用。后来她从浙东回来,他便一步一步安排、谋划,先是让她入府教书,后来又布好这场“移花接木”的局,终于娶到她的人。这一场婚姻,他自始至终就算计到了,虽然一切都始料不及,但她却也还是幸福美满了这些年头,她的丈夫当真是着万千世界里最勇敢又有计谋的人。

到了晚上,两人便宿在了清风阁,朦朦月色下,窗外一树榴花开的真好,恍若穿着嫁衣的新娘。石榴花又叫千叶红梨花,它那淡薄稀疏的花瓣,与梨花倒有几分相似,一树红雪纷纷而下,忽又飘入水中去了,真乃“落花流水”也。太清拉起奕绘过来看,只见那池中红鱼浮出水面,吃那上面的花瓣,又像戴叔伦的《兰溪棹歌》中写的那样“兰溪三月桃花雨,半夜鲤鱼游上滩”。桃花雨是美丽的,这样的花养出的鱼也定是鲜美异常。奕绘笑到道:“从前你说编下一部诗集,现下咱们一块儿。你的叫“落花集”,我的就叫“流水集”,咱俩这样配成一对,多好。”太清欣然道:“这样也很好的,就看咱俩的诗词,谁作的更高明些。”奕绘很是欢喜,便道:“甚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太清嗔道:“这倒教妾不敢生受了”。

月半中天,池塘上升起阵阵烟雾,极是梦幻。藕叶刚刚抽出新绿,要见荷花还早得很,曹植的诗中说:“朱华冒绿池。”太清觉得一个“冒”字妙不可言,既些出了荷花的生意盎然,又有一种芙蕖刚出绿波的纯净之感。只要仔细想想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刚长出时,可不是蓦然从水面钻出吗?“朱华”与“绿池”,对比鲜明,更是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令人印象深刻。“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渌波”,若以芙蕖比洛神,芙蕖之清净正好形容洛神之端艳,使得洛神之形象栩栩如生。

从大南峪回来之后,宫中便传来三公主崩逝的消息。三公主是皇后的长女,自小就得皇帝宠爱,比起其他妃子所生的公主,身份总要贵重些。如今三公主殇世,皇帝追封为端顺固伦公主,葬于陈家门园寝,这在所有公主都是前所未见的。皇帝的公主只有到了出嫁的年纪才会得到加封,除非是因为特别宠爱,否则只有嫡女才能称作固伦,其他妃子所出的只能加封和硕,对于那些不受宠爱的公主可能至死也不会得到加封。在公主逝去的三个月后,皇后也病倒了,皇帝著静贵妃协礼六宫之权,并让其他妃嫔轮流去侍疾。就连皇太后也不得不碍着面子,去看过两次。倒是祥妃一眼都没去看过,她仿若把皇后当做了她的仇人一样,连所出的二公主、五公主也不许前去拜见。甚至有时路过翊坤宫门前,尽隐隐约约传来欢笑的歌声,像是在庆贺些什么。后来就连掌事的宫女都言:“那祥妃倒是个有胆的,如此不为自己的阿哥公主着想。不过是仗着母家得势,皇上还留她个妃位罢了。”

后来祥妃还是被皇帝召见了,皇帝的怒火可想而知。那一只御靴更是没有半分犹疑,只往她心口踹去,嘴中骂道:“没心肝的东西。”踢的她直接趴在地上,毫无半分嫔御的尊仪,眼中澿满的是鲜红的血泪。这些年来她活得便是这样,虽贵为皇子之母,却毫无皇妃之尊。她是失望且悲伤的,一双妙目之中饱含的是对帝后二人无尽的怨恨与谴责,她时时刻刻都在诅咒着这个皇宫以及这里的女人。那一双幽怨的眼神看得皇帝竟有些怕了,他也曾宠爱过她的,只是后来渐渐有人在他耳边说起,祥妃钮祜禄氏是怎样一个好争权势的女人,她又是如何想联合太后想立五阿哥为太子。这些都让他怕了,他的帝位本是因为太后才有的,若不是当初的太后执意要收养他,那他也不过是个没了额娘的孩子。他的额娘虽然也是皇后,却还是早早离开了人世,倒不如当今的太后有福,一举从侧福晋成为中宫。在满洲钮祜禄家族的地位有多显赫,自己的额娘虽然是蒙古格格,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有依附于太后他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他的选择也一直没错。即使是生育了绵恺、绵忻,她也一直待自己如亲子,一直悉心教诲。就连自己的妹妹如妃的孩子,她也不曾这样过。最后终于凭借着嫡长子的身份登上帝位这一点皇帝心知肚明。而如今的祥妃更像是太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终日令他害怕,皇后也许只是他用来抑制祥妃的一个借口罢了。

最后祥妃因为得罪皇后,被降为贵人,二公主与五公主被抱去由佳嫔抚养,五阿哥则留在撷芳殿,待得成年后,便送去为为淳勤亲王绵恺嗣子。这么多年的妃位,一朝便失去了,祥贵人也不着恼。现在皇帝已经对她彻底厌弃,她的母族也还会挑更多美丽妙龄的女子入宫侍奉。现下她只能这样默默地下也才三十有余,何至于在此英年就致仕,便把他的奏折留中了。后奕绘又以多年来身体不佳为由,多次上表请退,皇帝无法只得答允,其后奕绘更是亲自监督大南峪最后的完工。其实奕绘的身体大不如前也并非虚话,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有哮喘风湿之症,每每服药之后,也总有好转。只是每到秋分之后,风湿之症更是反复,有时疼的死去活来。太清也只得扶他到床上,笼上所有地龙,再吃下一剂药来,也还是无用。后来南边来了个道士,说这症状非得用药草蒸浴,使皮肤吸收那药效,那才管用。后来奕绘便每十天蒸浴一次,再敷以特制的膏药,这病也渐渐好了一些。至于那哮喘之症,每至春天或秋天,奕绘总是不大出门的,便是出门也必是那无芦苇、垂柳之地。府中更是连一只猫狗都不敢养,且这哮喘之人最忌的就是大悲大喜,气色不顺。所以这些忌讳,在府中更是人人知晓,再没人不放在心上的。

倒是王佳福晋听闻荣郡王辞了在朝廷上的职务,心中颇为不快。她的孙子没让她抱上玄孙就是了,现在就连她的儿子也如此不争气,日日想着逍遥山水,安于做一个闲散王爷。带着侧福晋整天在外闲逛,不思进取也就算了,现下又没了功名仕途,便如同一个闲人一般,今后只能靠着祖宗的荫功俸禄过活,她便是在其他宗室福晋里也是始终抬不起头的。她本想与太清说说,但自从上次的事过后,就连儿子也不太理她了。后来她无处的抱怨,只能满腔怨恨都报复在孙媳妇身上,每天尽是的数落她,说她不能生,或没有妇容等等话语。戴佳氏也曾向丈夫诉说过委屈,可是连载钧也不帮她,依旧是每天的冷言冷语,毫无丈夫的温存。她又没个儿子可依靠,每日里只能往娘家跑去,一住就是半月,也算得个清静了。后来日子久了,竟是不愿回来了。

太清依旧是这样,家务也一直是自己在料理。去年她又得了个女儿,自载同殇后,她也曾考虑过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奕绘曾答允过她,不会再让她失去自己的孩子,若是她不想再生那他也不会强求。考虑再三之后,太清还是坚持生了下来,奕绘取名为以文。孩子生得玉雪可爱,独有精神,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看着女儿奕绘说:“长大了定是个美丽的格格,阿玛一定为你寻一门好夫婿。”太清笑道:“她还这样小,王爷此番可是要吓道她了。”奕绘道:“也不知我还能否看着她出嫁,我这身体也是每况日下呀!”太清听了却是红了眼,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去:“快别胡说了,你这病呀早该好的。妾还等着与王爷白头偕老呢!”奕绘抹了抹她的眼角,为她拭去泪珠,又转而看向窗外的海棠花道:“你说人真的会白头偕老吗?卓文君的《白头吟》写的那般好,到底还是与司马相如别离了。”太清将奕绘的手握在心口道:“会的,相爱的人一定是会的,不然就是老天爷太妒忌他们的感情了。”奕绘点了点头道:“我以前还总说你太伤春悲秋了,如今看来倒是我,连你都不如了呢!”说着便将太清拥入怀中。太清指了指天上的星星与月亮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奕绘应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说起来她的长女郡君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刚开了春便接到了车登巴咱尔王爷的来信,说是要与今年初夏就要进京迎娶。不知不觉女儿也这么大了,当年不过是太清的一句戏言,竟结下了这场良缘。一个侧室的女儿能嫁与蒙古王爷,那倒是高攀了。那车登巴咱尔虽然大郡君十几岁,但若女儿能就此寻得一座靠山,太清心中也是欣慰的。郡君虽没见过这个未婚夫婿,也还是听过她的一些事迹的,这位小王爷是现在蒙古大汗最小的孙子,现在也已二十几岁,精通满、蒙、汉三族文化,也算得上是博学多才。他的母亲是父亲的大妃,出身高贵,比起他那些庶兄们,他的地位也是最高的,将来很有可能继承汗位,所以无论从长远还是现实来看,车登巴咱尔都是一门极好的夫婿,怪不得当年就连皇帝都想嫁一位公主给他。

郡君其实是很羡慕阿玛与额娘的爱情的,这些年来阿玛对额娘得宠爱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一起逍遥山水,快意人生;一起谈诗品词,写文会友。很多时候他们更像是艺术上的知音,心灵上的伴侣,往往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便是她的祖母蛮横无理些,那也有阿玛一直护着额娘。这些年来额娘虽然是侧室,可是在阿玛心中早已视她为妻子。她的大哥哥对大嫂嫂那样,即使是嫡福晋,她也从没当过一天的妻子……每每想到这些,她便会想象现实中的车登巴咱尔是什么样的。他不需要有多好,便是有她阿玛对额娘的五分真情,那她也就知足了。当初车登巴咱尔王爷看上的便是她额娘的容貌,现如今她也有七八分肖似她额娘,她想他应该会很宠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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