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玲看着远去的剑五,心中虽有些猜测,但她很少违逆师父的决定,乖巧的回道“是,师父”
李三明离开了赵家小院,先是回到家中乔庄打扮了一番,才随着剑五离去的方向追去。
剑五离了有灵村之后,并未直接赶往百花城,而是先去了叶家在百兽林建设的据点。这据点明面上是叶家捕捉饲养灵兽的百兽园,私下乃是叶家为训练他们这些叶家私军搏杀灵兽的地方。当然,偶尔也会成为叶家子弟“找点乐子”的场所。
而他们先前遇袭,便是叶家为他们准备的新一次灵兽猎杀任务,只不过这一次出发之前却莫名其妙改成了护卫任务,领队也对这位少年也是毕恭毕敬。谁也没想到,当晚却出了这种事。
剑五伤势未痊,且有一处在左腿,行进速度并不快,他走了花了半日,才找到了自己熟识的道路,取出从赵家小院带出的干粮与水,潦草的填饱肚子之后,又取出一些路上采的草药,嚼碎了之后与李大夫的药粉混合后,为自己处理起伤口。
在其不远处的一颗树后中,李三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用这种草把自己混在药中的引蝶香的味道遮掩住了,接下来跟踪时会有些麻烦。不过,在这密林中血腥味确实容易吸引一些潜在的威胁,倒也算你心细”
将换下的纱布挖个坑用土埋藏之后,剑五休息了片刻,靠着自己的记忆,继续朝着百兽林中的据点走去,终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据点处,却只见原来热闹的百兽园此时已剩下了残垣断壁,原本应关着的灵兽的房间也已经空空如也,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布满了啃食的痕迹,应是屠杀之后的血腥味吸引了附近的野兽将尸首分而食之,俨然一副人间炼狱。
剑五在远处望着这幅场景,默默的转过身,向着百花城方向赶去。他此时彻底相信了李三明,叶家遭受了灭顶之灾。
但无论怎样,他总要去百花城一趟,去确认一眼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方是否还在。
之后便是枯燥的赶路时间,剑五白天赶路,夜晚便随意较为中意的树木爬了上去,躺在一个较为粗壮的树枝,倚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幸运的是并未遭遇灵兽或幕后之人的袭击,且在剑五在顽强的生命力与药草的辅助之下,虽是一直在高强度的赶路,剑五的伤势也好转了一些,此时若不剧烈运动牵引伤口,已无大碍,只是走起路来左脚依然有些跛。
百花城此时已经是暗流涌动。
此时距离叶家已经被灭之事已将近一个月,百花城其余势力从开始的震惊缓过神来,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已经有不少心思活跃者私下开始密谋叶家基业之事,甚至有其他势力不远千里赶过来想要分一点汤。
若不是百花城城主并未叶家之人,又有着上面的人调度过来的高手,恐怕百花城此时已经乱了套了。
剑五远远看着百花城巍峨的城门,并未直接入城,而是远远绕开,到了郊外一个隐蔽之处,看到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未离开过的院落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剑五忽然小声道“剑七,如果你能活到此时,应该就不用再整日发愁如何逃离这个院落了吧”
黑夜逐渐来临,剑五先是小心确认周围无其他人出没,之后悄悄从一处已经倾倒的院墙处进入,此时曾经被剑七称作牢笼的小院已经破损不堪,与百兽园不同,这里尸首已经被人处理干净。
剑五看着熟悉的训练场地,又瞥了一眼自己曾居住的房间方向,并未花太多时间给自己感慨,猫着腰,开始仔细的在院落的墙角、房梁、支柱等隐蔽之处寻索是否有恶鬼营留下的独门暗号。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不禁思索到,难道幕后势力已经强大到了让院内之人留下信息的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处院落可以说是叶家隐藏的底牌之一,内有多位五阶高手坐镇,更有一些如剑五这般从小养于此处灌输对叶家忠诚的死士。
剑五犹不死心,又在院落中搜查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晨曦拉开了序幕,剑五才抽身撤离,此时他已确定他无法从这片废墟中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剑五缓缓的向百花城方向望去,伤势未愈又彻夜搜寻暗号未果的剑五精神状态此时已经很差,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城。
虽说恶鬼营院落距百花城并不遥远,但他对百花城内具体情况并不熟悉,具体来说,自有记忆以来,他仅进入过百花城一次。而那次,也是为了执行一次任务。他执行的任务并不多,但那是第一次刺杀任务,所以印象颇深。
但问题是,就算是那一次任务他大多时间也是在马车内,对城内具体情形并不熟识。
而且..他也不知道叶家府邸具体位置,只知道应在城北。他对叶家府邸并无多少感情,只是对那所小院尚有一丝依赖,此时又有投奔有灵村赵家母女二人这条路可以选择,而此时的百花城谁也不知道那势力有没有遗留后手,就等着如他这般漏网之鱼自投罗网。
似乎一切都在劝说剑五不要再进城。但犹豫再三,剑五还是下了进城的决心。
不管怎么说,都是叶家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有恩在先,至少他也要亲自确认一番才能无愧于心。
此时天色已亮,城门已开,剑五从南门而入,守卫正对着进出城内之人仔细盘查,剑五在其后排着队,看着缓缓行驶的队伍,剑五在心中默默想好了对策。
守卫挥挥手放行了一位挑着扁担,扁担两边篮子盛满青菜的老人之后,看到了后面的剑五。
此时的剑五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裳因在密林中穿梭被枝丫划开了多道口子,一双眼眸黯淡失色。那守卫又看其年龄尚小,身旁并无大人相伴,心里有些疑惑。
“姓名”然而例行的公事不能少。
“赵剑”剑五说出了早已编好的话语。
“家在何处”
“有灵村”
“有灵村?”
“是的,就在东南方向一百多里处”
“为何要进百花城”
“家中出了变故,来此投奔亲戚”
“哦?投奔亲戚?投奔何人”那守卫注意到剑五有些别扭的站姿,又道“你的左腿怎么回事?”
“父亲与我上山采药,不知被从哪来的野兽袭击,父亲他为了救我..”剑五说着,取了些在百兽林中采的药草给门卫看了看,眼中含着泪“父亲曾说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在百花城开了家豆腐摊,我想着他们可能会收留我”。
那守卫听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城内东面有几家豆腐摊,你可以去那边寻寻,进去吧”
剑五抹了抹眼泪,道了声谢,走进了城门。百花城内仍是人山人海,十分繁华。
百花城内虽是刚出了叶家灭门惨案,但百姓们发现除叶家外无一人伤亡,且这几日下来也无其他事发生,所以大多都大着胆子出了门来,反而随着不少外来人口的到来,此时的街道更加拥挤,只是街道上近半商铺已关了大门,若无例外,皆是叶家门下财产。
剑五先是按着守卫所说去了城东,看着街边各式各样的铺子,有推着小车卖风车的、扛着草木棍吆喝着糖葫芦的、有摆摊卖些字画的、有包下门面做着生意的,世间百态在此可见一番。
剑五此前从未见过此景,不免有些稀奇。他忽见一男子走到一早已摆放好的桌椅上,对着人吆喝一句“来碗宽面,大碗宽面!”不一会,便有人端出一碗面放在男子面前。
剑五看着那人,也觉肚子发饿,也照着学去“来碗宽面,大碗宽面!”
“好嘞”只听一声吆喝,不一会老板又端出一碗宽面放在剑五面前。那老板刚放下碗筷,忽瞅到剑五这身打扮,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子,不会没钱付账吧”当下看住了剑五。
剑五见面已端至脸旁,也顾不得烫,吭哧几口便将面扒了个干干净净。吃罢,摸了摸嘴站起来就想走,那老板虽是看的目瞪口呆,看他要走急忙说道“一碗面十文钱”
剑五忽然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我能不能用这些草药来抵”剑五伸手就要去取包裹里的草药。
老板见剑五年龄尚小,又看了看他手中一堆不知道什么用处的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我发个善心做个好事,你走吧,面钱不用你付了”
剑五连忙称谢,毕竟这些草药都是他处理伤口掩盖味道用的,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他经过这件事之后,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忙装模做样的寻了几处豆腐摊,问了对方是否在有灵村有亲戚,得到否定回答后又闲谈了几句,之后悄悄走进小巷,朝着城北方向摸去。
与城东处不同,城北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划了条线,线的一边人声鼎沸,另一边则阒无一人,除了城主派出的一些守卫把守之外,竟无人敢来到此地。而那些守卫也是绷紧了神经,稍有些风吹草动便战战兢兢。剑五翻过墙院,悄悄进入其中,叶家府邸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北区域。几个守卫似是听到了动静,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并没过来查看。
进入叶家府邸剑五才发现里面并不似表面表现的那般平静,到处是倒下的假山、破裂的墙壁等战斗的痕迹,并非是外界传闻的无声无息,叶家应是反抗了些许,不敌之后被灭,只是不知为何一墙之隔外的人们毫无察觉。
现场已被幕后组织打扫了一遍,后又被城主派人清理了一遍,找了许久,剑五也并未发现任何叶家存有幸存者的痕迹,亦未发现暗号的存在。
剑五思索了一番,叶家遭受了灭顶之灾,几乎可以肯定无人生还,而且就算有幸存者也必是竭力隐藏,不敢留下任何痕迹,自己根本无法与之得到半点联系,不若先投奔在赵家母女二人身边,若日后还有叶家消息,再做其他打算。
“从今天起,我便自由了”剑五站在这一堆残垣之中,心中默叹。
既已下决定,他便又从来时的院落返回,又悄悄溜至城东,自东门而出,朝着有灵村方向再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