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面色发白,冷汗直流,“我说的句句属实啊,这地方叫朱家村,两月前下了一场大雨,雨停后我们发现这个村已经被隔绝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而且,你明明看得见村外的人,可别人就是看不见你。”
大雨,自己在昏迷之前也有一场奇怪的大雨,谢阑和周未对决之前也下了雨扰人神志,而且时间都在两个月前,莫非谢阑就在这附近。
陆溪亭问:“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紫衣,面相大概二十岁左右的男的干的。”
沈唯昭看了陆溪亭一眼,看来她是知道点什么。
大伯瞠目,“对对对!刚开始大家都撑得住,可后来,粮食吃完了,正在大家伙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就是他,他出现了。”
说到这里,大伯浑身发颤,像在冰水里泡了一遭。
沈唯昭上前,扶住大伯的肩膀,用内力让他平静下来。
大伯长长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他告诉我们村里还有很多食物,比如两脚羊!”
两脚羊是指被当做食物吃的人。
这个谢阑,手段狠毒,心思变态。
陆溪亭不敢想象这个村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只恨不得把谢阑找出来让他也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
沈唯昭问:“现在就剩你一个人?”
大伯突然狞笑道:“一个人?不,不!没有人啦,没有人啦!”
陆溪亭想起屋子里的虎头鞋,又想到刚才亲眼目睹的尸体,觉得这个人只是疯了就太便宜他了。
突然他挣脱了绳子,一头撞向墙壁,一命呜呼。
简单收拾了大伯的尸体,又每家每户的查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可惜空无一人。
陆溪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未免有点沉重。
沈唯昭倒像是见多识广,唏嘘一会又恢复如常。
二人出了村子,行了二三十里,进了一间茶馆。
刚坐下,就有个伙计打扮的人,提着晶亮的铜开水壶跟了过来,道:“二位客官喝点什么?”
陆溪亭:“祁门红茶。”
沈唯昭:“群芳最。”
祁门红茶有个别名叫群芳最
茶博士嘿嘿笑道:“二位真是有默契,稍等,马上就来。”
不到一刻钟,茶端上来了。沈唯昭接过茶壶,提起一尺高,往陆溪亭的茶杯里汩汩冲茶,任茶叶翻动就是滴水不溅,的确是好茶技,引得茶馆里的姑娘纷纷侧目。
有个胆大的姑娘笑道:“真是个模样俊俏茶技又好的郎君。”
沈唯昭也不羞,翩翩有礼的向那姑娘道了声谢,打开扇子笑逐颜开地看向陆溪亭。
陆溪亭原以为降妖师就算不仙风道骨,飘然出尘,至少也是冷心冷面,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反正山里的小妖都是这么说的。
如今这沈唯昭带她出村来到茶馆,不仅没急着向她打听消息,反而先秀了一把茶技,陆溪亭觉得破有意思。
沈唯昭笑着问:“小姑娘,不好好在家,怎么到朱家村去了。”
陆溪亭思忖,我是妖界的人,你是降妖师,咱们可是对头,但是找谢阑又需要他的帮助……
她清清嗓子胡诌道:“我姓陆,陆溪亭。家在万重山附近的小山村里,前些日子家里兄长砍柴回来说看见一个身穿紫衣,相貌大概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万重山那边飞了出来……”
正在喝茶的沈唯昭被呛了一口,边咳边笑,“然、然后你很好奇就跟了过来是吗?”
他放下茶杯接着笑:“好草率的笑话哈哈哈哈。”
陆溪亭:“……”
在这之前我还从没撒过慌,难道这就是大型翻车现场?
沈唯昭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算了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你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吧。”
陆溪亭收敛心神,“我知道一个叫谢阑的妖怪,他出场前喜欢装神弄鬼,好像还会利用下雨下雪什么的乱人心智,遇到好点的内丹就想要。”
沈唯昭看着陆溪亭,像是有点吃惊,“佩服佩服,观察细致,还有吗?”
陆溪亭认真想了想,“心性残忍,穿一身骚气的紫衣,不过我也不知道两个月了他换衣服没有。”
沈唯昭不知怎么又被逗笑了,缓了好半天才说:“既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不如结伴同行,怎么样?”
陆溪亭想了想,虽然这人笑点奇怪了点,处事不正经了点,但好歹也是个降妖师,便答应下来。
沈唯昭说:“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也把我能说的告诉你。”他喝了口茶,正襟危坐,“在下沈唯昭,是三十二莲峰的降妖师,听说长安往西五十里外的朱家村有阴魂出没,便想去看看。”
陆溪亭好奇地问道:“你们降妖师还捉阴魂?”
沈唯昭摇了摇扇子,说:“我也好奇,所以就想过去看看,后来的事你都知道。”
陆溪亭双手托腮,纳闷道:“既然谢阑设了结界,为什么我和你都能进去,而其他人就看不见呢?”
“很简单”沈唯昭说,“因为结界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解除,在结界即将消失的时候,外面的人虽然进不去,但是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事物,所以就传出了闹鬼一事。”
“那朱家村凭空消失,就没有人怀疑吗?”陆溪亭问。
沈唯昭说:“因为谢阑还制造了朱家村被滚滚天雷烧没的幻象”
陆溪亭想喝口茶,拿起茶杯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这回沈唯昭没有秀技,规规矩矩的给陆溪亭倒了杯。
她发现沈唯昭不正经时像个风流的贵公子,正经起来又有点正人君子的味道。
陆溪亭说:“这个谢阑心里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了,朱家村只剩一人时结界才解除,也不知道他故意放这个人出来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观察他口味变了没吧。”说着,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云旗,心里又担心起来。
沈唯昭起身结了帐,“不管他要干什么,我们要先找到他才行,走,去长安白府。”
白府是长安有头有脸的商贾人家,排得上名号的茶叶、丝绸、当铺都有他家的生意。
白府老爷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肥头大耳,挺着个将军肚,平日里喜欢到茶馆看戏听书。
陆溪亭和沈唯昭连日赶到了长安,打听到白老爷最常去的玉茗茶馆,一连蹲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