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贝的公寓就在眼前,乔子恒拉开车门,撑起雨伞,拽开后门,牵着伊小贝的手到他打伞的范围内。
他们离的如此之近。
伊小贝一抬头,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乔子恒深情的看着伊小贝,眼里含着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阴暗,在午夜里也有阳光的味道。只是,那味道怎么却有些熟悉。
伊小贝别过脸,抽出牵在乔子恒手里的一只手。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了!”绕过乔子恒,径直奔向公寓大门。
乔子恒举着伞追着她的脚步,“你都淋湿了,要感冒吗?!”语气中有着嗔怪。
到了公寓门口,乔子恒逼近伊小贝,“你干嘛要跑,我脸上写了“劫色”还是“抢钱”?”
“呵呵,我只是想快些回家而已。”
“把手机给我一下!”
“干嘛?”
乔子恒不等伊小贝反应,拿过她的帆布包,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出11个数字,尾号5个8的手机号码有够俗气。他自顾自的保存了号码,名字:乔子恒。
“这是我的号码,不管什么时候,需要我就打电话,我说的是不管什么时候!白天,晚上,24小时为您开机。“
伊小贝看着乔子恒搞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哦,好吧!“
刚被淋湿的头发,有一缕不老实地粘在了脸上,乔子恒用手轻轻在伊小贝脸颊一拂,头发老实归队。伊小贝脸上忽然有了灼热的感觉,是被一个陌生帅气男人友善的不经意触碰而生出的羞涩。
伊小贝飞快抽身离开这升腾起暧昧味道的氛围,奔向电梯。乔子恒想要追上已经到了电梯口的伊小贝,可最终却停下了脚步。电梯在十一楼停下。
乔子恒也淋了雨,午夜的大雨滂沱、冷风肆虐,他飞快躲进车里,拿起电话,拨通了他再熟悉不过却从没打过的号码,
“到家了吧?怎么样,没喝醉吧?赶紧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乔子恒不容置疑的关切话语让伊小贝没有一丝反感,
“今天,谢谢你!晚安。”
“……”
离开S市已经大半年,伊小贝没有回过一次家,她发现,爱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那里有爱着的人,如果想要尽快忘记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逃离那座城市。没有一丝他的消息,也绝对不会有,因为在伊小贝离开的时候,父母用生命保证,绝对不会让羽繁找到伊小贝,他们恨透了那个让宝贝女儿伤心至极的男孩。
回忆断断续续,软软的被子让伊小贝有了点点温暖的感觉。
熄了灯,黑暗瞬间蔓延,伊小贝爱酒,因为酒精可以让神经麻痹,能暂时掩盖不断涌现的疼痛,她也恨酒,每次微醺都会让她在不那么明显的疼痛中牵扯出肆意蔓延的思念,伊小贝觉得那思念无法理解不可理喻。她走了,逃离了他的视线,义无反顾,拒绝了他近乎哀求的解释,没有一点余地。
那个画面被深深定格于头脑中怎样也无法甩掉,洁白的大床下凌乱的衣服甩了一地,一个女人惊恐地看着擅自闯进来的伊小贝,而床上躺着的男人睡得正香。
伊小贝没有去推醒安然睡着的赤裸着上身的曾羽繁。
光是想像,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碎只需要一秒。苍白却没有表情的伊小贝,自己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她无法在房间多呆一秒,飞快跑出了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等在大堂的林亚楠,拦住急速奔向宾馆大门的伊小贝。她什么也没问,因为,看伊小贝的表情,猜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更何况,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一滴眼泪都没有,人类绝望的时候,眼泪不是唯一出口。伊小贝只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甩开林亚楠的手,径直奔向一辆出租车。
没有方向,临近午夜,她无处可去。
哦,去酒吧,去酒吧,伊小贝就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喝酒。
星辰BAR已经在眼前,伊小贝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奔向酒吧,跌跌撞撞地从酒吧里出来几个人,差点蹭到伊小贝。她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叫服务生拿最烈的酒来,要整整一瓶。服务生拿来了一瓶龙舌兰,一瓶白兰地,问她想要哪种,伊小贝揽过两瓶酒:“好,就要两瓶。”
服务生想要说什么,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前面舞台上,一个中国男孩儿正和三个菲律宾歌手欢快地唱着什么。伊小贝根本听不清楚。快乐的男女有的在座位上随着音乐扭动,有的干脆站起来跳动着。他们如此开心。
伊小贝,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一股特殊的清新味道合着辛辣直抵胸腔,甚至瞬间止住了心脏滴血的疼痛,就是这种感觉。伊小贝不是第一次喝酒,每次同学聚餐,她都会凑热闹小酌一番,从不会喝醉,可能是遗传了父亲伊汉科的喝酒基因,几瓶啤酒根本连感觉都不会有。
头脑中反复出现羽繁裸露的上身,那个陌生女孩儿惊恐的、不耻的表情就像刀子,每浮现一次,心脏就会被深深剜割一次。
那富有弹性的胸肌微微凸起的肌肤,原本只属于伊小贝。而他说过,伊小贝这辈子只会属于他。“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讽刺的是,明天,就是他们相识三周年的日子。这难道是最好的祭奠?
五月,他们在青涩的校园里已经共同走过三个五月,多美好的季节,虽然毕业在即,但是他们不会分别,也许,他会带着她远走,在大洋彼岸继续他们童话般的爱情,爱情故事里有公主和王子。
美好戛然而止。
整整一瓶龙舌兰都填进了伊小贝的肚子,微醉。可胸口的火在浓烈地燃烧。隐约对面走来了一个人,是刚刚台上的主唱,他直接坐在了伊小贝的身边。
“你喝了太多的酒,不可以再喝了,你没看到周围那么多人都注意到你了吗?”
“这样太危险,把你朋友的电话给我,让他来接你。”
伊小贝笑了,在周围欢快的人群中,她的笑却那么诡异,那么不自然,那笑着的眼里分明崩泻而出了决堤的眼泪。
男孩儿看着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守护在伊小贝的旁边。伊小贝的手机响了不知多少次,羽繁的名字一遍一遍出现在屏幕,响了太多次,手机没电了。
伊小贝的身边没有曾羽繁,没有林亚楠,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充当临时守护者的陌生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