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劫持
我突然抽出他腰间的宝剑,迅速跳开一步,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剑搭在自己的脖颈,怒瞪着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就放我出去。”
“姑娘这是做什么?”铁风脸色严峻,目光不解的望着我。
剑锋已经贴近我薄薄的皮肤,只要稍进一寸,后果可想而知。我冷声道,“你不明白吗?快说,否则你就等着给你主子交待吧!”
没有人比铁风更明白眼前的女子对自己主子的重要性,哪怕那个女子掉了一根头发,自己也难逃罪责。“我说!”铁风无奈慢慢说道,“贵妃不知为何忽然流产,且血流不止,就那样去了。”
“她为什么会流产?”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姑娘先把剑放下来吧!”
情知铁风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但我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没有放下剑柄,反而抓的更紧,决绝的说,“放我出去,我要进宫。”
铁风一个二尺高的强壮男儿什么阵仗没见过,此刻也急的涨红了脸,“姑娘现在进宫很危险,太后是成都王的母亲,您现在进宫,无异于自投罗网。为了主子的安全,铁风也万万不能答应。”
“雪儿要去哪?”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手一抖,差点将剑掉在地上。萧白一步一步走向我,面若寒霜,目光幽深望着我。铁风一看到自家主子回来,面上显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挺胸抬头的站在一旁装雕像。
“放我离开,我要进宫。”我退后一步,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气势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萧白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淡然说道,“你现在进宫去做什么?”
“瑾贵妃真的死了?”我看着萧白,依然难以相信。
“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进宫?”萧白微皱眉头,眼底有一丝愤怒,“曹光和丰西岚正在皇城外打的热闹,你知不知道现在进宫很危险?”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相信,那个总是透着一副冷傲面孔的妩媚女子,真的就这样死了,毫无预兆的死了,她还是一个母亲,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况且,那个孩子,还是丰西玥的骨肉。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灿烂的生命,一下子就消逝无痕了。
“你在为丰西玥的未出世的孩子哭吗?”萧白看着我,眼中的怒火更胜,可那火焰中明明深藏着怜惜。
我哭了?我茫然的摸摸脸,湿漉漉的竟是泪。
“好了,别哭了!”萧白叹息一声,将无助的我圈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背,“瑾妃的死只是个意外,南萱公主不会有事的。”
心微微一颤,他竟然全知道。是啊,我心底深处真正担忧的是那个刚满月没多久的小公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进宫。她是丰西玥唯一的孩子,她还那么小,万一太后对她不利怎么办?丰西玥不能有事,他的孩子也一样不能有事。
冷风乍起,几十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将我们围在中央。
萧白似乎早已料到般,冷笑道,“子章你终于找来了。”
我心里一跳,愕然看着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他从容的摘掉蒙面的黑布,裂开一口白牙,邪魅的笑道,“王爷让人好找!”随即将目光投向我,冲我调皮的眨眨眼,“娘娘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让皇上知道了,可是会吃醋的哦?”这语调如此熟悉。
我愣了一秒,下意识的推开萧白,本来没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的脸异常妖媚,嘴红的似在滴血,可半边脸却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突然裂开一道缝,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之惋惜,却并不会感到害怕。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无耻程度可媲美楚一笑了。他说,“娘娘怎么脸红了?莫不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我怒瞪他一眼,他立刻委屈的装起无辜。我无视他的楚楚可怜的小眼,“你是子章?”
他答的爽快,“正是在下”。我头冒冷汗,丰西玥怎么有这样的活宝手下,还委以重任。
萧白不耐烦道,“子章你找来也没用,我是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子章笑的灿烂,“王爷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丰国?”
萧白挑眉,冷笑道,“怎么?丰西玥没死?”
子章丹凤眼眯起,笑的张狂,“皇上怎么会那么容易死?王爷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我听到丰西玥没死,心瞬间漏跳一拍,激动望着子章手都在微微发抖,“丰西玥现在在哪?”
子章看向我,竟然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娘娘尽管放心,皇上没有那么容易死。”这什么跟什么啊,我气极,烦躁的吼道,“那你不去找他,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您啊。这是子章的任务。”子章无辜的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萧白阴沉着脸,眼中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突然一只手狠狠钳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怀里,冷冷逼视着我,“你就那么急着离开我吗?”
我回瞪他,冷着声说,“你要我说几遍,我不会跟你走,即使你带走我的人,也带不走我的心。”
萧白突然抱住我,眼底有一瞬间无助,良久,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忘了过去,我不怪你。跟我走吧,雪儿”
“王爷以为走的掉吗?”子章收敛了嬉笑,带着刀疤的脸,刹那间变的冷凝肃杀,“飞鹰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萧白冷笑道,“本王真是小看了丰西玥,他先引蛇出洞后又坐收渔利,真是好计谋。”
我听的一头雾水。疑惑不解的望向子章。子章邪魅一笑,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浅笑着向我解释。他说的很缓慢,可我却越听心里越凉。
原来,这一切都在丰西玥的计划之中。他早已发现了丰西岚的野心,也早已知晓丰西岚的行动。他亲征,他带走飞鹰军不过是将计就计给丰西岚造反的机会。而飞鹰军出发的当晚就悄悄半路折回,奔往了成都,端了丰西岚的老窝。而他重用曹光,虽也出于爱才之心,但重兵在握的曹光终究是祸患,不除,朝政永远不稳,所幸就让曹光和丰西岚两只饿虎相斗,让两派人马互相残杀,从而消减掉他们的势力,从而一举铲除。
丰西玥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光铲除了独霸朝堂的曹光,同时也将丰西岚这只野心勃勃的饿狼消灭。可是,既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什么他还要冒然跑入夏国,中了他们的圈套,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而瑾妃的死,又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不敢再往下想。
萧白面无表情的听完,眼底寒霜却越来越重。我的心绪纠结着,既有喜悦,更多的是失落。原来,他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我,不,应该说,他从来都不曾相信过任何人。枉我整日担心受怕,可他却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许,在他的心里,我和那些后宫的女人没有任何分别,除了这张脸,这张也许属于南宫萱雪的脸。
我步步后退,突然觉得疲累不堪,多么想远离这一切。子章看出我的异样,看着我惶惑道,“娘娘您要做什么?快跟我走!”。
而我的脚步却停在萧白身前,我听见自己细弱的声音,轻声说,“我跟你走!”萧白猛然抬头,琥珀色的眼中星星点点,带着无法形容的狂喜和不可置信,要将我吸进去般,紧紧锁定我。
“娘娘想再一次背叛皇上吗?”子章冷着脸,丹凤眼眯起,戏谑的看着我。
我别过头,不置一言,子章不会懂,我的心已灰,就如同荒凉的沙漠般苍白。这个世间,总会有那样一些东西,即使你再努力也终究是得不到的,放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呵,娘娘果然还是这般冷酷无情。”子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底似有怒火奔腾。他的话像刺一样扎进我心里,疼的我胃里抽搐,我惨白着脸,沉默着转过头。
子章周身的气势刹那间变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依然带着邪魅的笑容,可是浑身酝酿着一股冷凝之气,似乎将周遭的一切都要冻结,“那就不要怪子章不客气了!”,之前温顺的小花豹,刹那间却变身猛虎,冰封的眼眸滚动着杀气。
银光闪过,几十个黑衣人也齐刷刷的亮出了兵器,冰冷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子章嘴角挂着邪笑,“王爷等的人恐怕不会来了!他们早就去见阎王了!”
萧白眯起眼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子章淡笑道,“哼,齐晧的人还真不济,既然是废物,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不愧是魏国的摄政王,利用过就丢掉,翻脸比翻书还快。”子章眼露嘲讽,一挥手,几十个飞鹰军将士如闪电般一拥而上。
铁风护卫在萧白面前,一转眼已和子章战在一起。跟随在萧白身边的七个亲信将士将我和萧白围在中央。
铁风的剑快如闪电,剑锋犀利,舞动如游龙,然而子章的功夫却在铁风之上,身姿飘逸,却招招致命,气势凌厉。
几招过后,铁风已经势弱不敌,更何况,飞鹰军的人多势众,个个身怀绝技,武艺不凡,萧白的人马转眼已落了下风。
萧白一手圈着我,一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剑气如虹,将任何敢接近的人都抵挡在外,一个人倒下了,接着又一个人倒了下去,萧白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我手冒冷汗,心矛盾的纠结着,既担心着萧白,视线却始终追随着子章。
子章微皱眉头,突然撇下已受重伤的铁风,挥剑向萧白斩来,萧白倒退一步,堪堪接住,很快调整姿势,与子章拼杀在一起。
我被剑气震的摔倒在地,手触在地面,掌心突然感觉湿热一片,抬起手,赫然是满手猩红,我心头惊跳,张大嘴差点惊呼出声。
身边,一个飞鹰军士兵倒在血泊中,眼珠瞪着老大望着我,仿若将死之人。可他却轻颤着唇,微弱的声音叫着,娘娘,娘娘请跟我们走。“他已身受重伤,浑身被血染透,却艰难的爬起,试图靠近我。
我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手上的猩红滴落在身上,仿若暗夜中的鬼魅般可怖。然而,他伸在半空的手,突然凝固般一动不动,眼珠越睁越大,突然如巨石坠地般轰然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赫然扎着一支箭羽。
我大睁着眼,茫然的抬起头,天空突然如流星雨般,砸下来满天箭羽。
众人措手不及,无奈只得停止拼杀,挥舞着剑柄挡开飞向自己的羽箭。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箭如同长了眼睛般,都落在我身边一米之外的地方,像是要将从包围圈中隔离出来。
我的身子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凌空飞起。
不知何时窜出一个人影,将我搂在怀里,快如闪电般飞过墙头。转眼离开了宅院,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已经没入黑暗中。
“雪儿!”萧白焦急的望着我离开的方向,怒吼着,试图追过来。可是,箭羽太过猛烈,根本分不开身。
那人将我扛在肩头,在暗夜中狂奔,我惊慌的挣扎着,脑中一片混沌,他是谁?要带我去哪?然而,不容我多加思量,肩颈传来一阵剧痛,意识立刻陷入黑暗中。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
目光环顾一圈,各种家具摆设一应俱全,虽然破败,但都整整齐齐,只是上面都积满厚厚的灰尘,木制雕镂大床边、残破不堪的纱幔上挂满蜘蛛网。这里像极了女子的闺房,但明显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我拍拍身上的灰,扶着一个木榻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只得一点一点挪到门边,窗户上的窗纸年久不曾替换,破损严重,如破棉絮般吊着,冷风没有阻挡的呼呼灌进来。我禁不住打个冷颤,伸手摇晃着门把,然而除了抖落的灰尘,毫无动静,不出意料,已经上了锁。
我颓丧的退回积满灰尘的木榻旁,打量着四周。这些桌椅虽然年代久远,暗淡破旧,但是都是由上好的酸枝木,梨花木雕成。而那床榻上铺着的毯子,隐约可见繁复的花纹,而那些摆设,器皿,也都宫中才可见到的样式。我疑惑着,莫非这里是皇宫?
我抱着双腿,蹲在地上,不知身处何地,也不明白劫持我来这里得人有什么意图。可是就是不愿意的再去费神思量。心里反而有一种自虐般的快意。
恍恍惚惚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栓轻响,我立刻警觉的睁开眼睛。门外刺眼的光线投进来,有人走了进来,那人背光站着,看不清面庞。我用手挡住光,微眯起眼睛。
人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从臂弯处的小篮中端出几个碗碟,放在门口,又关门走了出去。我快步冲到门口,透过窗棂的镂空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匆匆离开的背影。没想到,这里真的是皇宫。
食物浓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我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碗碟,样式精细,不是想象中的残羹冷炙。
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是不是有毒,我端起一碗米饭,抓了一块鸡腿就大口吃起来。冰冷的身体因为食物的原因渐渐和暖过来,不再瑟瑟发抖。
两天过去了,除了送饭的宫女外,一个人也没有出现。我试图和宫女交流,可她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肯说,匆匆来去,甚至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没有棉被,甚至连条毯子都没有。我被冻的不轻,只有不停的在屋子里跑跳,才不至于让自己冻僵。白天我都蹲在光线照的到的地方睡觉,晚上就不敢再睡,跑跑跳跳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