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妩吃饱喝足后,到北城逛了胭脂铺子,又往南城去逛了糕点铺子,才打道回府。
没想到,才到家门口,就被太后派来的人,接往宫里去了。
寒风呼卷着,扑哧哧地往轿子里灌来,掀起轿子帷幕的边角,那边角像翻飞的书页一样,被呼呼的翻着。
青青急忙伸手去按住,起身准备一屁股坐到窗户边,再用背去压着那边角儿。
进了神武门,风声便小了,我掀起一侧的帷幕,只见身穿银光鱼鳞铠甲魁梧挺拔的禁卫军将士手握长枪,威风凛凛的。
他们后面便是高达几丈的冰冷厚硬城墙,它让我想起现代的末代皇帝溥仪,“庭院深深深几许”,那个被历史推着向前走的末代皇帝,从来没能主动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他的前半生都在墙内挣扎,被赶出紫禁城的墙,又被囚禁在“伪满洲国”的墙内。
皇墙隔断了皇族与平民,但在历史裹挟中,再深的宫墙也无法阻挡时代的冲击。
不信你问叶绍翁:是否正有一枝红杏出墙来?
过了这长长的甬道,那巍峨皇城逐渐变得清晰,琉璃瓦所覆的檐下挂着数列宫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日里尤显得温暖,砖石间甃的高墙上镌镂有龙凤飞云。
又转过几重宫道,好不容易到了慈安宫外面的大道。我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指,心里就没来由的紧张。
“小姐您稍后,容奴婢与高嬷嬷去通禀一声。”青青边把我扶下轿边与我说道,高嬷嬷正是外祖母派去接我的。
“你个贱蹄子,规矩也不是如此守的,妩儿小姐自小就在这慈安宫长大,她何时进来需要通报?”高嬷嬷骂着,戳了戳青青的头。
青青摸了摸头,缩缩脖子,小声地说:“那平日里高嬷嬷可没像今天这样,一路上半个字儿不说。我可不就要守点规矩嘛,不然嬷嬷收拾我可怎么办?”
“嬷嬷,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估摸着许是我今日在醉肴居的所作所为被哪个家伙告了状。
“妩儿小姐,太后娘娘此时正恼着呢。你去想想办法,哄哄她,开心了就没事了。”至小跟在身边长大的,在这慈安宫啊,她南妩要是做错了事,那就是还小,要是皮一点,那是天真可爱。
“还不是那个梁左督御史,跑到皇上哪去,说什么,梁大公子给你打得只剩半条命了。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上看了,也不忍心啊。就传话来说,让太后娘娘多拘着一下你。”
高嬷嬷一边引着我往大殿里走,一边对我说道:“太后娘娘,她是恼皇上呢。妩儿小姐,您可别害怕。平日里太后最疼您了,哪容得别人说你。”
南妩:……呃!“我晓得呢。”
一排排宫人早在檐下等侯着了,一见我下轿,便欢天喜地地向太后传了消息。
“你个不肖女子,都多少日子没来看哀家了?”一个穿着正朱色宫装梳着凤头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此时正一脸假怒地看着我,可南妩却觉着她十分可亲。
“外祖母,外面冷哩,您可别又折煞我这不肖的女子了。”南妩急忙去虚扶着她,一同往殿内走去。
浓郁的檀香裹挟着地龙的暖意袭面而来,一眼而去,摆设肃穆而堂皇,柜上墙边,栽种着的花草植株,欣欣然生长着,颇具勃然生机。
“你呀你,就会贫嘴。”太后娘娘轻轻拍了拍她正握着我的手。
“知道你这泼皮跳脱的性子,定受不了,在家养病的,哀家才下了懿旨,让你乖乖在府内养病,哪也不去,不许外人来探望你。那曾想,外人来不了,你倒自己出去玩了。这不,可出事儿了吧,圣上叫我拘着你呢……要我说,真该打你一顿。要早知道这样,你再如何哭闹,哀家也是不会让你回府的,待在哀家身边多好,还有人好好照顾你呢……”
“是,是,是,都是妩儿调皮了,害得外祖母您连着受累了。”南妩那是在外面横,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还是很乖顺的。
倒不是说欺软怕硬,而是这两人啊,都是至小看着她长大的,她对这两人就是打心里尊敬的,自然便不会忤逆他们。
而外面的人,在她的认识里,我不喜欢的,那都是:尔等是谁,岂敢不顺着本姑娘的意来?如此一来,便养成了恃宠而骄,飞扬跋扈,高高在上的性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