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父亲!”小童双眼微微眯起,内心十分高兴,这是第四次同父亲出门了,也是第四次同父亲相处最久的时光。
以往父亲重病,宛如植物人一般,痴痴的坐着,自打大病初愈,就开始为了家里四处奔波,成日的不在家中,小童因为是嫡子就有自己的院子,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
如今更是十分难以相见,这次好了,父亲带着小童去狩猎,小童真的是兴奋极了,一宿没睡着觉。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透,屋里灰蒙蒙的,小童就已经在床边开始揉眼睛了。
“今天爹爹带我出去狩猎,好开心哦!”小童攥着小拳头,兴奋的上下摇摆起来。
“少爷,您还是睡一会吧,不然白天就没精神了呢。”旁边的女使拿着热水盆从门外面悄悄进来,看着已经坐起来的小童说道。
“不!我不!我等爹爹过来,带我出去。”小童荡了荡小腿在床边。
“好吧,好吧,那我给您擦擦。”女使从温热的水里取出毛巾,拧了拧,给小童擦了擦。
然后服侍小童刷了牙,穿好了衣物,闲聊了一阵。
咚咚咚,门声响起。
“鸿儿,起来了没?爹带你出去了啊?”门外男子的声音响起。
“好的!爹爹,我早就起来了!”小童蹦蹦哒哒的冲到门口,把门打开。
“给你这个,背上,咱们走吧。”说着,父亲扔给小童一个包裹,里面有上十几个箭羽和一个半米长的弓。小童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包袱给砸的躺在了地上。
“好,好的!”小童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走吧!”父亲看了看小童,笑了一下,然后就往着院外面走去。
小童擦了擦身上的灰尘,然后就背起了包裹,颠颠的往前跟着跑了过去。
出来门,上了车,车子就往着后山行驶过去。
下了车,车门前的草坪上有着几匹马儿,对于小童这个不足一米的身高而言,真的是,十分庞大。
看着小童一副吃惊的小表情,父亲笑了笑,挥了挥手,见得小厮牵着一匹小马,小马颠颠的撅着屁股,走了过来。
小童叽叽喳喳一番,往着小马身旁跑去。费了老大的劲,才爬了上去。
小马撅了一下,然后小童就轻轻松松的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小童十分生气,然后又废了老劲爬了上去。
看着一人一马玩的开心,父亲带着一旁的随从在露营账下坐,就静静的看着。
随后小童终于历经艰辛,驯服了般大的马儿,小童骑在马上,一起颠颠的往着父亲的位置而来。
小童额头全是是汗珠,对着父亲憨憨的笑了笑。
随后父亲带着小童先是马上射箭打靶,又带着小童打兔子和鸽子。
这样一天就很快过去了。
“鸿儿,今天做的很棒哦!为父很为你感到骄傲!”在车上,父亲看着对面座椅上,累的已经睡着的小童。
一夜无话。
又是新的一天,这一天天灰蒙蒙的,今天山雾十分的大,整个庄园,出了院子,只能看到两米以内的世界。
对于小童而言,这是很少见的,开心的哈哈大笑,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
一旁的女使们跟着也是笑了起来。
小童凭着感觉往着祖父的院子去,早上祖母叫小童过去,巧了外面大雾弥漫,看不清四周的路。
小童也是不走通路,非要走什么草坪。
然后小童就迷路了。
小童和女使们走散了,自己越走越迷糊,好像是走到了后院,也好像是走到了前院。
“朝堂刚结束,主父大人便让要大哥去前堂,有些不对啊!趁着大哥还没到,咱们先去看看。”听着好像是三叔的声音,和谁在作交谈。
“朝会上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要出大事。”另外一名回答道。
小童悄悄的跟上三叔的身后。
小童到了前堂后,因为是悄悄跟随,躲在了门口假山后面,看着三叔往外面走去消失在大雾之中。
小童悄悄的跑进前堂中,躲在了几案下面,想要偷听祖父和父亲说什么。
等着等着,小童又睡着了。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祖父先一步进入大堂,直接将一摞文书砸在地面上。
转头对着后方的男子就是一脚。
“父亲,您这是何意,我都说了,此时万万不是我做的。”小童听着声音,不正是小童的父亲。
“你还有脸说,不是你做的,弄的整个宗族都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祖父左手捏了捏两眼中心,右手掐着腰,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的怒气。
“真不是儿子我,我这才好病一载,纵使真有千般手段,也根本没有时间使用啊!”父亲连忙上前两步,两手往前一比,声音并不大,却有着几分焦急。
“孽障!你四叔,七叔,九叔,拿着你做的这些种种,在族堂朝会上,参你,你若是没做,你为何当时不在朝会上讲,和我私讲有何用。”祖父气狠狠的给了父亲一个耳光。
“还说了,你两年的重病,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谋划今日之事,你让我如何信你?”祖父气急,拿起落在桌子上的文书,又是一挥。
旁边的小吏是祖父的亲信,急忙的将散落地上的文书悉数捡起。
“父亲,在朝会上争辩理论,还不是被三叔公一群老顽固牵制着,说了也是白说。”父亲直接往地上一跪,气的是两腿往前蹭了一下。
“天儿可参与了此时?”祖父说着坐在了主椅上。
“天儿能知道个什么,自然是,全然不知。”父亲回道。
“我觉得我就是惯坏了你,你这不就是招了的意思吗?”祖父恼火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哎呀!父亲,绝无此事,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今天的事情,天儿不知道,不是说他参与。”父亲站了起来,对着祖父讲到。
“哼!是吗?”祖父对着旁边的小吏挥了挥手。
“那这些有是什么?”祖父指了指,小吏手捧着的一摞子文书说到。
“自然是,冤枉您儿子我的证据。但是,儿子一生刚正,自然不会干这等事情!”父亲对着祖父说到。
“我有二十多个儿子,你是第一个出生的,当年我还只是家中一个不知名的嫡子。太公膝下子嗣众多。你祖父不是第一个儿子,也不是最后一个儿子。虽然是嫡系,但是也不知何日才能有所盼头。这是我有了你,那时候我真的是开心坏了!”祖父眼角有着思索泪痕,好似是勾起了昔年的回忆。
“父亲,儿子,绝对没有干这种事情,我以项上人头起誓,绝无半句虚言啊,请相信儿子吧。”父亲双膝往前滑动着。
小童就在案几下面看着,想要爬出来,却看着严苛的祖父,心生畏惧,十分害怕。
“儿啊,这次事情平了,不要怨恨为父,纵使真的不是你所为,但是,今日,为父也不得不弃你了。”说着,祖父便站起身来。
“那,请父亲再让儿子看一眼您孙子们最后一面。”父亲直接叩拜在了祖父脚前。
“好!”祖父应了一声。
“谢主父大人,成全。”父亲对着祖父又是一叩拜。
正在父亲想要起身的时候。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小童的手瘫了,眼睛也直了,整个小心脏也停了般,窒息了。
就看着父亲的身体,往着前方扑通一声,倒下了。
这时候,祖父蹲下身子,将父亲的头颅捡了起来。
“儿啊,莫要怪做父亲的残忍,做父亲这个位置的人也是身不由己啊,几十万的人,在为父的手里,有得必有失啊!”祖父眼角看不见一丝的泪痕。
有的是不知名的坚毅。
小童则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角落里,帘子的遮挡下,颤抖着。
父亲没了,就这么简单的,没了。
为何祖父要对父亲动手,小童不知道,也不明白。
祖父说的话,小童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父亲,残忍的砍下儿子的头颅。
又是什么父亲,对于血脉亲情,可以毫不在意。
正在小童颤抖的时候。
祖父仰天长啸,然后笑了起来。
“都是这帮老家伙,半截入土玩意儿,害的我,害的我骨肉相残,此仇,我不会忘记!”祖父眼神犀利,看了案几一眼,随后推门就出去了。
小童,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
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一具屋头的父亲,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童。
这一刻小童的脑海里回想的都是父亲的画面。
父亲对小童虽然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但是也从未打骂过过小童。
对于小童而言,在这个家里,也算是极为至亲的存在。
这一刻,至亲也没了。
“儿啊,如今你已经四岁了,你已经成年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凡是要,多想,多看,多做。看见,不顺心的事情,能忍就忍,你是好孩子,为父很骄傲。”这些话,在小童的心里萦绕不休,正是前几天父亲对着自己讲的。
好像是前几天父亲就已经知道了今日所要发生的事情。
雾渐渐的散了,小虫儿又飞的飞,爬的爬。
小童已经没了眼前的画面,不知过了几时。
天好似还是亮着,也好似是暗了。
小童起身,邦几磕到了茶几的雕花上,也全然不知,往前走了几步。
双眼空洞的看了一眼父亲的方向。
尸体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下人清理了。血也干净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腥味。
小童出了屋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连门卫都不见了。
小童没有在意只不过是顾着一个方向,想要逃离。
跌跌撞撞的往着后山方向走去。
天在转,脑袋疼的厉害,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不到痛觉。
这个世界,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