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开个光吧?日日都看着这里有尊闲置的神像,不拜一拜,我心里总是可这又不是我派的祖师爷,不拜也是可以的,就算开光了,作为茅山派的传人总是不太合适参拜天心初祖,但是殿内所有神像都有拜,唯独一个不拜真让人别扭地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件事没做似的,把这尊神像请走?不可不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师父一个人在里间沉吟着。
“师父,加蓝仙姑说了,只要你答应收她为徒,她就亲自来把这尊神像请走,不让师父心烦。”我不失时机地说。
“省省心吧,无论你用上多少方法,我是绝对不可能收她为徒的。”师父信誓旦旦地说。
不过两天之后,顶着黑眼圈的师父就开始一脸惆怅地给加蓝办了收徒仪式,加蓝指明非要血承不可,她割开自己手掌,流出来的血竟然是带着一层淡蓝色光辉的,显得极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血,惊讶得合不上嘴。
师父黑着脸,割开自己右手手掌,和加蓝五指相扣,血顺着二人手臂流淌下来,红蓝互相参杂。
师父话还没来得及说,道观的门忽然被人很粗鲁地推开,“救命啊!道长救命!”
我急忙走出门,只见一大堆人蚂蚁般涌了进来,直奔大殿。
“怎么了?”我大声地问。
不过没有人听我说话,我直接被埋没进了人群里面,还被那些人踩上了好几脚,要不是我身强力壮,估计早被推倒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师父也在安慰着这些人。
我仔细一看,原来都是陈家村的人,有几个还曾经跟我搭过话,他们每个人都是面如土色,好像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要知道陈家村离道观距离不算近,就是不停歇地走路也得走个三天左右,这些人放着地里的活不做,集体跑到这里来,大概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铁柱。”师父从慌乱的人群中挤出来说道:“这里先交给加蓝,我们去陈家村看看具体情况,据说是村长一夜之间疯了,屠杀了村民。”
“好!”
我没法使用顺风符,师父一路背着我,不出半个小时,就到了村口,以往热闹的村里空荡荡的,家家门窗紧闭,地里的庄稼都没人管了,黄土地里到处都是血迹,远处一个小点看着很像是陈老道,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师弟,究竟是怎么了?有人死了吗?”师父急着问道。
陈老道和往常似乎有一些不同,他穿着高领长袖的衣服,表情平淡地回答:“村长半夜发疯,砍死了两户人家之后才被抓起来的,可是他被抓起来之后,一下子好了,村书记又疯了,接着屠杀村民,村书记被抓起来之后也好了,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发疯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大家都害怕变成下一个疯子,也害怕被疯子杀,所以去找你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师父着急地摇着他的肩膀,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师父,嘴角甚至还些笑意。
“我想,这应该是一种极强的附体,可以随时从一个人身体中抽离,又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屠杀而屠杀。”陈老道又说。
“师弟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师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师父!他的眼珠子里没有倒影!”我脱口而出。
普通人的瞳孔上总是会倒映出眼前的景象,可他的瞳孔里一片漆黑,这能说明什么?无非是因为他就是最后疯了的人!
我的脑子里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陈老道受伤那天,在自家水池里看到了那张诡异的脸,虽然长发像海草一样飘着,我还是清晰地看见他的眼里泛着很不寻常的光,而且他的笑容和陈老道现在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早在那个时候,他就跟上了陈老道吗?
加蓝早就跟我说过,修行人的三魂七魄一旦损伤,阴灵就会伺机报复,可我居然还用装着阴气的水给他洗了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些想法都是在瞬间闪过我的脑海的,陈老道听我这么说,知道自己无法伪装下去,把手两边的长袖直接撕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挥舞着一把刀子向我们砍来,距离实在太近,师父急忙用自己的手臂去挡,生生被割出一道伤口。
“快走!”师父推了我一把,一句话的功夫,又被陈老道割了一刀。
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咬破舌尖的血,我急忙画了一道符朝着陈老道飞去,陈老道后退开来,完美地躲过,不过也因此跟我们拉开了距离。
师父趁着这个时候画出三道符,再次被陈老道躲开,而陈老道脚步略停顿了一下,手上那把刀朝着我们甩了过来。
“小心啊。”我想也没想,冲在师父的面前,那把刀刀锋朝着前面,飞进了我的胸口。
我被这股力气直接弹开,摔落在地下,心口痛得不得了,却没有血迹,难道我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我摸了摸我的心口,恍然大悟——原来是被我从双头人那里捡来的刀子给护住了,这才没事。
正松了一口气,只见那把刀反弹回了陈老道那里,直接插进了肚子,刀锋完全没进了肉里。
“师弟!”师父飞奔过去,赶紧拔出刀子,用真气护着他的伤口。
“我这是怎么了?”陈老道眨了眨眼睛,瞳孔里终于有了倒影。
“你被脏东西染上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师父一边说一边观望着四周,终于和一双躲在黑暗处的眼睛对上了,那双眼睛也发现了我们在看着他,瞬间消失了。
“师弟,你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圈子,我跟铁柱看看去。”师父在陈老道周围画上了保护圈,拉着我飞快地往森林深处跑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森林深处,只有一具尸体,全身皮肤被剥得干干净净,唯一完好的只有脸,正好就是那天我在水池里见过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