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我自己泼了自己一身的水,冰凉的水从我的发梢不断地滴下来,寒气逼的我打了个喷嚏。
“真是倒霉起来做什么都不顺,照个镜子能照出女鬼,睡个觉睡出个浑身是血的师叔,舀个水都跟洗澡似的”我心里暗想着,望向水池里,忽然看见里面似乎有一张人脸,长发随着水波漂浮着,透过长发,两眼放出空灵诡异的光芒,和水的波纹相互重叠交错,他眼角的纹路极其精致,可是我一眨眼,那张人脸又不见了,只有一池晃动着的水,波纹一圈一圈散开。
中元节快到了,鬼门关早已经不大严了,大概又是什么孤魂野鬼知道我是道士,厚着脸皮来找我要纸钱之类的吧,我往大门方向扫了一眼,打算什么时候请对新的门神回来,省得在家里也经常看见这些东西,我只是觉得烦,奶奶却是根本受不了这种阴气。
当然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赶紧端着水盆回去给陈老道稍微擦试了一下,接着直接摇了铜铃,召唤来了加蓝。
“来了来了!”加蓝从一道蓝烟中幻化出来,显得很开心。
不过她绕了一大圈,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表情就变得高冷起来了,挑着眉毛质问道:“张铁柱,我不是让你事成之后才摇铃吗?”
“你没看见我师叔都伤成这样了吗?我师父跟我师叔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如果你帮我救救师叔,我师父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啊。”
“嗯是这个理,陈老道,你怎么了?经脉都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对方挺狠的啊。”加蓝坐在陈老道旁边说,不过口语里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好像受伤的只是一颗植物一样。
陈老道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话,头一转,又睡着了。
加蓝双手交映,一道蓝光从手心散发出来,渐渐笼罩了她的全身,她熟练的捏诀,将右手手心置放在陈老道心脏处的上方,然后缓缓上移到了眉间,又缓缓下移到了丹田,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她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捏诀,配合着咒语,这次的结印比刚才多出很多,咒语也长出很多,我看着她的手势,似乎跟师父平时使用的不太一样,大概是另一门派的方式,念罢,她站起身在陈老道的周身穴位上点了一遍,又恢复到了双手交映的姿势,蓝光逐渐淡去。
不到一分钟,陈老道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加蓝,陈老道他现在还好吗?”
“我刚才摸了摸他全身各处,发现他的七魄已经全部受损了,三魂也临近涣散,所以我先把他的三魂七魄和周身穴位强行封印了下来,这样孤魂野鬼就不敢近身了,但是我怕伤了他的人还会再来寻仇”
我心里有些慌张,上次三剩只不过是走丢了一魂一魄,就已经那么严重了,陈老道三魂七魄俱损,还能救得回来吗?不过陈老道一个道士,应该会比寻常人更厉害一些吧?
加蓝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修行之人三魂七魄俱损,只会比寻常人更危险百倍,寻常人魂魄损伤,最多是神魂颠倒,胡言乱语,常受虚惊兼复短命,修行人因为常年接触阴冥界,帮人驱鬼捉妖,难免会得罪那些东西,如果让他们得知了陈老道现在身体虚弱,恐怕会趁机报复,最严重的,有可能直接被抽走魂魄,神魂俱灭!我的道行不足以保护你师叔,还是要把你师父寻来更保险一些。”
“嗯,是啊,还是要叫来师父。”我违心的说。
谁看不出来,这个连地府鬼差都要给三分面子的小仙,实力只会比师父强,不会比师父弱。
我再次整理了一下房间的血迹,尽量让房间干净一些,顺便看了看加蓝,她双手飞快的叠着纸钱,表情轻松愉快里带着一丝期待,好像巴不得陈老道伤的再重一些。
“师弟!他怎么了?”师父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
加蓝立马换上了一副万分担忧的样子,一把抓住师父的手,“一青,你可算来了,他三魂七魄都给伤到了,对方是个狠角色,我猜测…很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她的迅速转变把我给看呆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师父没有收她真是明智的选择,不过师父总是这么明智的话,我就不能赶在杨喜娃身体恢复之前找到其余几个长工了,想到这里,我忽然一下子改变了阵营,站到了加蓝这一方。
师父摊开手掌,手心朝下悬空在陈老道的头顶上方,慢慢往下移动,像加蓝刚才一样查看着他的七魄,每往下挪一寸,师父的脸就黑一分,过了几分钟,他颇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加蓝,说道:“幸好你先用真气封住了我师弟的穴位,不过这样还不够,你们先出去吧,我给他过法力。”
加蓝跟我都走了出来,只留他们二人在里面,我还想扒拉着门缝看看师父的过法究竟是什么样的,加蓝忽然抓起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陈老道的家里?”一阵眩晕后我站稳了脚跟。
环顾四周,一切极尽简朴,大厅中间贴着三清画像,香火气息却不是很重,供奉的水果上也蒙着一层灰,不是很新鲜的样子,跟师父精心打理的道观不能相比,走进里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薄毯,旁边堆放着的经书全都用红布包着,排列整齐。
“红布?陈老道这段时间都没有住在自己家里吗?”加蓝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一般来说,每天看的经书只要放置在没有行房痕迹的干净房间里、上面不叠压其他俗世书籍就已经够了,除非主人要出门一段时间,怕经书被蛇虫鼠蚁碰上给弄脏了,才会特地用红布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