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吧,但是如果你不跟我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挠挠头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加蓝说道:“我初次见他的时候,我就是穿衣镜里的那副扮相,任何人看了都会吓一跳,只有他没有。”
“我师父的胆子还真大啊。”
“是啊,那是午夜时分,他好像是要起来上厕所,正好撞见了我,他一点儿都不害怕,还问我冷不冷,要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我本来不冷的,不过看他一番好意上,我还是借走了他的衣服,然后看着他打着哆嗦走了。”
“你就是欺负我师父老实”
看着加蓝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偷笑起来,我有些为师父愤愤不平。
加蓝继续说了下去,原来她前世为九天之仙时还不叫加蓝,因手持铜铃,被称作铃星仙子,年年守着九天里一片竹林,俯瞰人间,日久无聊,常常跟其他几个仙子私约,下凡来玩耍,每每搞得一团糟,连同土地公公和山神河神都跟着受罚。
直到某天,竹林里的神仙都为了参加法会走了个干净,她又想下凡间去,下凡之前,她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出乱子,封印了自己的法力,在人间的街道上游走的时候,意外被邪教人抓到,邪教人妄想把她制成仙蛊,她费劲心力逃出来的时候受了重伤,被初有成就的师父给救了,从此对师父颇为崇拜。
她说的故事大约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情节挺普通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救了就救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就想做他徒弟,哪怕只是几天也好。”加蓝像是个花痴少女。
“加蓝,你多大年纪了?”
“三世轮转,共计三千八百岁,这一世年轻些,才四二十一岁,这是虚岁,实际年龄还要再小一些。”
自己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居然是个老太婆,我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问道。“那我师父多大年纪了?”
“一百七十九岁,看上去只像三四十岁对吧?你师父很懂保养的。”
“你不觉得就你们的年纪来说,你更合适做师父吗?”
“谁做徒弟,谁做师父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是想每天见到他而已,谁让他欠我的。”加蓝说道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睫毛微微垂下。
加蓝在师父面前的时候就说过,“上辈子就听信了你的鬼话,才傻乎乎地下了凡,革去了仙职”,可她在我面前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半个字也没提,我想他们肯定还对我隐瞒了一些。
但是他们的事儿也轮不到我来管,不管怎么说,既然答应了下来,就得好好去做,第二天,我就打算步行去道观那儿说服师父。
鸡啼一声时,我起了床,窗台上早就已经没了加蓝的影子,只有她留下的一个铜铃,清晨的风缓缓送进了我身边,格外清新。
不对这空气里怎么还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我低头一看,地上留着一滩血,一个人“大”字型趴在上面,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我又吓了一跳,往后一倒,撞的两块床板落了下去,我差点儿也跟着掉下去了,不过两三秒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加蓝,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就别再跟我玩儿了好吗?”我十分头痛的说,我想,师父之所以死活不愿意收她为徒,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性格吧。
“加蓝?加蓝?”她一直没应我,我又有点慌了。
我爬到床沿上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加蓝,这是陈老道啊!
我心里一慌,从床上掉了下去,精准地踩在了陈老道软乎乎的身上。
“噗咳咳”陈老道全身一颤,血流的更多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又一脚踩在了陈老道的腿上,发出轻微的“咔”声。
“哎哟要骨折了我这老骨头”陈老道一张脸扭成了菊花。
我赶紧把陈老道扶上了床铺,然后冲出屋子给他倒了一碗清水回来,可是陈老道却不见了踪影。
“陈老道?你去哪儿了?”我端着清水四处张望。
“这”床下一个沙哑的声音飘了出来。
我怎么忘记了,刚才有两块床板掉了下去,陈老道正好落了进去。
用力把他扶上来,架好了床板,我把清水慢慢喂进了他的嘴里,在旁边安慰道:“陈老道,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踩了狗屎?怎么运气这么差,躺个床铺都会掉下去,幸好还有我,不然你可怎么办哟。”
陈老道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勉强喝了两口,忽然眉头一皱,一口鲜血带着清水喷了出来,床铺和被单,以及我的脸上全都溅上了陈老道温热的血。
“没事的,没事的,先别喝了,先休息休息。”我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显然不太合适说话。
“铁柱我是不是快不行了?”陈老道躺了一会儿,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嘴里含糊说道。
“别说话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马上就会康复的。”我说。
我仔细打量着他,只见他的脸色极差,印堂间还笼着一股黑气,花白的头发愈发稀少,脸颊也凹陷了进去,好像就是几天时间,他瘦了很多,变成了一个柴火人。
听了我的话,陈老道微微点头,将脑袋放在我的枕头上,睡着了,我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这才放心地去水池旁接水,想替他先清洗一下血迹。
陈老道道行虽然来不过我师父,可也非等闲之辈,平时又比较低调谨慎,不轻易招惹是非,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的?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才刚刚装了一半的水,我还想再舀几勺,只觉得勺子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重,好像怎么也提不起,好像有人故意跟我作对,我气运丹田跟它较劲,它又一下子轻了,反而泼的我自己一身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