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究竟为什么要亲她一口,我自己都无法解释,不过是喂一粒药丸而已,又不一定要用嘴巴,也许…只是想圆自己的一个念想?又或许…只是想试一试亲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反正我当时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消除她的记忆,才敢亲的,亲过之后,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情算了,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
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把消失了的记忆再找回来,看她这样,好像是赖上我了,所以说我也喜欢她吧,可是我保护不了她呀,张铁柱啊张铁柱,你特么的真是没事儿找事。
以后把她待在我的身边吗?过着朝不保夕的,清苦的日子,狐妖等人随时都会出现在周围围追堵截,各种怪异的事情频频发生…
这时我才忽然想到我那一次跟师父一起下山时,询问他究竟喜不喜欢加蓝,师父那双通红的眼,要说不喜欢怎么可能?要说喜欢,又难免两败俱伤。
为什么在新婚后刻意逃避,远走他乡,为什么又要在她死之后去拜祭,夜夜看着曾经跟她一起看过的星空,我开始理解师父了,爱或不爱,真的很难以选择。
我的脑子里特别乱,乱得一片空白,林青丽的眼睛亮闪闪的,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好像已经认定我不会让她失望了,可是这却让我压力更大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要是像师父那样真的发生了关系的话还了得?今天不过是在教室里偶然遇见,就害她差点死了,哪怕是救了回来,脖子上还是有那么显眼的痕迹,以后如果在遇到危险的情况,还不知道她会死得多惨。
于是我硬着头皮说道:“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没想过要对你负责的…”
林青丽愣了一下,尴尬的笑道:“没关系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哦,那现在还可以重新来过啊。”
“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谁啊?”林青丽的眼睛有些暗淡。
“说了你也不认识。”
“那你现在又抱着我?”
“我见到女人就喜欢抱抱,你管我?”
我不敢再跟她对视,推开她的身体,径直下楼去,强行结束了这场不太愉快的聊天。
师父正在客厅里耐心浇花,我冲回房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像是一只缩头乌龟。
为什么人要有爱情这种东西呢?
越是动心的人,又不敢接近,越是爱她,越要用力隐瞒,我真是快要被煎熬死了。
“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啊。”师父凑到我旁边。
“没有的事。”
“冬天快过去了,所以春天到了。”师父又说。
“外面的春天跟我心里的春天是不一样的。”我说。
“人生嘛,总是要经过一些事儿的,林青丽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以我多年识人的经验,跟你确实挺合适的,不过…缘分不允许呀。”师父说。
“林青丽呢?她…还好吗?”
“刚才我让她去学校里请个假,好好休息,她看起来心情也不好,肯定是你说了什么伤她心的话了吧?”师父说。
“嗯…”我闷闷不乐地说。
外面天气还不错,我不想出去,师父硬是把我拉出去,说房间里太闷了,还是去散散心的好,顺便跟我说起他以前跟加蓝之间的事。
“你以前从没说过感情方面的事…”
“因为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看见你这样,让我想起以前的我,也许听了我的这个故事,你会比较释然一些吧。”师父说。
我点点头,我们找了一个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坐过的石桌石椅,随便擦了擦,坐了下来。
那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了,才十几岁的师父,因为天生聪慧,又勤奋好学,早已有了比别人高得多的实力,也因此声名远扬,人人敬佩。
一个冬天的晚上,他穿着一件棉袄起夜,满院子都是鬼,这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那天,他看见一个特别不一样的鬼魂——周身的光芒明亮,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五官都凋零的不成样。
“能不能借件衣服给我?”
“行。”师父脱下身上的棉袄,打着哆嗦走了。
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铃星,她虽然身上受了重伤,但根本就不会冷,只是开玩笑似的叫他给衣服的。
几年之后,好奇心旺盛的他违背师训,想要在半夜请笔仙,她再次来了,一袭青纱,巧笑嫣然。
按照师父的说法,他当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心只想要占有她。
他在心里宽慰自己,牛郎为了能跟织女结一段缘分,不是还偷她衣服来着吗?最后还成了一段千古佳话,可见爱情是可以胜过那些老规矩的,他当时还是不知道铃星的身份,他也不感兴趣。
那一夜是师父平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错的,而且,他自己也后悔了,只是人间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他跟加蓝也不可能让时间倒退。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还是只能遗憾结尾,加蓝死于夏末秋初的十一号,每个月的十一号,师父都会去地府拜一拜,灵魂已经消散了,再拜也没有多大的意思,那么到底为什么要拜呢?也许只是为了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安而已。
师父想,如果可以再重新来过,回到那个冬夜,他不会把棉袄给她,直接走开,那么以后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徒弟啊,爱情这种东西就像花一样,每年春天都会开,开完都会谢,又像十五的月,会圆满,但是只是短暂的圆满,所以呢,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你就能明白,人应该去追求永恒的事物,所以呢,不妨把这段感情当成生活对你的考验吧,你喜欢她,就要保护她,这样才能算作是一个成熟的人,当然了,你想要跟她在一起的话,也是你自己的自由,我只是告诉你,爱情终究是带来感伤的东西,不要觉得错过了就很遗憾,把心里的爱放下,才是对你们两个人最大的尊重。”师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是该放下吗?彻底的放下?
我看着树上刚刚抽出新芽的树枝,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