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手里的刀,刀锋忽然闪过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我能感受的出来,这把刀也非常兴奋。
是啊,它是一把杀人的刀,那么久都没有喝过血了,能不开心吗?
我咧开了嘴,笑了,我想,如果这把刀有脸的话,它也会笑的。
屠杀是每个人刻在血液里的天性,为什么要压抑?
刀的光芒闪烁,而后慢慢消失,师父似乎感受到了杀意的蔓延,顿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才感到害怕,还有用吗?我无声的笑着,把刀锋对准了他,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接近了我的脚踝,我知道他是抓不住我的,但是我讨厌他的干扰。
转身低头,是骨瘦如柴的水鬼,脑袋很大,脖子细长,我反手一刀,却斩了个空,把水波横扫了一层。
是我太兴奋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所以手一直都在颤抖。
再来一次吧,这一次一定会准的,我心想,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我冲了过来,我的脖子在一阵刺痛之后突然变得很轻松,我看见了师父那张支离破碎的脸。
这个过程发生的很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翻身不再需要力气,移动不再需要力气,因为身体已经跟头部分离了,我的脑袋顺着水流的方向飘出了很远之后,看见“师父”松开了手,而我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就当他快要彻底倒下去的时候,一阵水流又把他冲了起来,好像他再次拥有了生命一样。
我变成了一片跟树木分开的叶子,但我是个人啊!
我的脑袋不断翻滚过来,翻滚过去,眼前的画面不断颠倒,不过我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阵愧疚涌上心头,我用最后一点能量回想着,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愤怒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地在我心里暴涨,周围的河水全都被我的血液给染红了。
“头,我要有新的头了,嘻嘻你好啊,我的新头,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人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开心呢?”纸童向我走近,他没有拍着手唱着歌,笑嘻嘻地说道。
他的周围无数的水鬼围绕着,那些水鬼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舔着自己干涩的嘴唇,终于有一只水鬼冲了上来,张大了嘴巴,他的嘴巴很大,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嗷!”他忽然惨叫了一声,蜷缩起了身体,马上被一阵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你们这些水鬼胆敢跟我抢?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要是没有我的庇佑,你们能在这片水域呆这么多年吗?”
原来是身后的纸童发怒了,纸童双眼圆睁,拿着一截又长又细的棍子,把周围的所有水鬼全都打走了,那些水鬼跟他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棍子一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就全身血淋淋地逃跑了,看来他还真是这里的老大。
“纸童,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有气无力地说。
“哦?原来你这么强啊,被斩断了还能说话的人,我今天头一回遇见,不过也不意外,你是修行人嘛,这样,我对你就更感兴趣了。”纸童说道。
其实纸童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男孩,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比凡间所有的男童都要五官端正,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揪揪,就像是天界的童子。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的灵魂会永生永世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我说,但是我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快要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这时,我的尸身慢悠悠地飘了过来,在纸童边上摇摇晃晃的,两只手摇荡着,脚步也不是很稳,有点像是在跳舞,如果换做平时,我说不定还会觉得很滑稽。
这当然不是我做的,自从我跟我的身子分离,就对他彻底失去了掌控权,不过我也不觉得这条河流拥有这么高明的智慧,能主动把我的尸身送回我面前,所以
果然,那个伪装成师父的水鬼跟了过来,对纸童说:“主人,他的尸体就在这里,该怎么处理的好?”
我的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像是突然成了个半瞎,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这会儿可能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能死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该怎么处理,要看他自己的表现了,我本来是想给自己换个新头的,不过想想,这种有潜力的人也不能浪费了不是?你们说呢?”纸童向身后问道。
那两个假扮成酆都大帝和加蓝的人也跟了下来,加蓝还是十分敬业地抱着那个南瓜,虽然这时候已经不再需要假装了。
“有潜力,没有心也不行。”“酆都大帝”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有心了?没有心,可就活不下去了哦,小小年纪就得死,多么可惜,如果愿意诚心诚意的加入我们,要美女就有美女,要寿命就有寿命,教王还会给予我们许许多多别人苦修几世才能得到的珍贵法力,你说,张铁柱会不会动心呢?”“加蓝”说道。
一阵水流涌来,把我的头翻了一个面,我看不见他们了,只能看见河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的头渐渐地沉了下去。
一只带着戒指的手摸上了我的头,这只手有着特别的腥臭味,如果我现在还有肠胃的话,说不定我会直接吐了。
“张铁柱,我在询问你的意见,你怎么就这么跑了?好没有礼貌!”“加蓝”的脸离我很近,果然是她抓着我的头。
我愈发可以肯定她不是真正的加蓝了,加蓝身上有极其特别的熏香味,不像花香那样甜蜜,也不像檀香悠远,但是会让人精神一振,觉得神清气爽,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死鱼味。
“我愿意顺从你们。”我说,这不是因为我怯懦,实在是形势所逼,不得不这么做。
“真的?”“加蓝”看起来很高兴。
她明明拥有着和真加蓝一样的脸,却让我没来由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