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都这么老了,是不是有见过很多从地狱里偷跑出去的鬼魂啊?”
“第一我不老,我跟你一样,还只是奔二的人。”
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心想道,确实是奔二的人,我奔的是二十岁,你奔的是二百岁。
“第二,这种事儿当然挺多的,人多的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嘛,不过像他这么高调的还真挺少见的。”师父说。
“是啊,什么鬼魂敢这样对付黑白无常。”我附和道。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有一定背景的,有背景的家庭一般都很有钱,我们先向这户人家打听打听吧,也许他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线索。”
师父投宿的这户人家盖的是一栋三层楼的洋房,一楼是大厅和厨房、饭厅,他们自己住在二楼,我们住在三楼,三楼有四间房间,我们住在最靠东边的一间,我觉得走廊最末端的那一间也挺好的,更加宽敞些,但是师父说最末端的房间最好不要住。
下了楼,孩子们都睡觉了,老人家也回了房间,两夫妻端了两盆热水坐着洗脚,好像想要出去隔壁家打个牌什么的,见我们下来,他们两说道:“这么晚去哪儿啊?”
“有些事情想要向你们打听打听,你们认不认识一个长手长脚的年轻男人?”师父把从我这里听说来的关于他的一切信息都很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确定是我们家乡村的人吗?好像没有这个人吧?不过家乡村很大,也有可能是我们不认识。”
“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家是人脉比较广的,我们现在急需要找到这个人的家人。”师父又说。
他们谈话的时候,我的肚子咕噜咕噜作响,想上个大号,他们正好是坐在厕所旁边洗脚的,我想他们一会儿就要进去倒水了,还是去了二楼比较好,沿着楼梯走到二楼时,我看见最上面一层的楼梯上撒上了一行米,比小拇指的宽度还窄一些,直直的贴在楼梯口。
之所以用“行”这个量词,是因为如果是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洒上的,不可能会这么整齐。
刚才下来的时候月光不够亮,我跟师父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会儿倒是觉得很奇怪,好端端地摆一行米做什么?我弯下腰想要碰一碰,不过最后还是作罢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俗,有时候就像是小小脖子上的那根绳子一样,能不细问尽量不要去细问,更不要去深入研究,命大倒没什么,命衰的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跟师父离开家的这么多天,虽然遇到的危险不算很多,诡异稀奇的事情却是我活了将近二十年里面见到最多的,比如“借”人头的纸童,五个长的一摸一样并且接连死去的女孩,胆敢从地狱里逃走的鬼魂,没有任何原因就要栽赃我的酆都大帝所以我想,凡事尽量小心谨慎总是不会有错的。
我小心跨过那行米,到了二楼,排泄出了身体里的废物,真是感到身心无比畅快,接了一把冷水洗了洗脸,我就出去了,可能是脚步声吵到了他们家的孩子,他们家的小男孩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叔叔”
“要叫哥哥。”我纠正他。
“哥哥,你后面有一个叔叔。”他很认真道。
“什么?!难道那个长腿的鬼一直偷偷跟在我身边吗?”我里这样想着,心瞬间提了起来,转头一看,还真有一个叔叔,不过是贴在墙上的一张画像里的,笑容可掬地拿着一瓶什么饮料,好像是一幅宣传用的广告。
“我当是什么呢臭小子,你吓我一跳啊。”我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打算跟这个孩子好好说一说晚上不能乱吓人的事情,可是一转头,那个小男孩又不见了,他刚才站着的位置只贴着一幅水彩画。
脑袋画的很大,身子画的很小,手里拿着一根冰棒,一个眼珠子是蓝色的,另外一个眼珠子是绿色的,上下不对称,各种颜色混合着,毫无任何美感可言,就是孩子的涂鸦而已。
刚才跟我说话的不是小男孩,而是这幅画?
这二楼住的真的是人吗?我不敢再多停留,生怕再多停留一会儿,厕所里又会钻出来一个跟这个推销饮料的叔叔差不多的人。
“师父师父”我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无意之间,把那行米踢去了一个小缺口,又赶紧转身补上,不过我补的乱七八糟的,补完以后还是能很明显看出来痕迹。
“怎么了张铁柱?你怎么去上个厕所去那么久?”师父走上来问道。
“我我把这里的东西踢碎了”我为难的说。
“你把什么东西给踢碎了?不会是很贵的东西吗?”师父问。
“也不是踢碎了,就是咦?东西呢?”那楼梯口上空空的,刚才的那行米不见了,我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刚才米所在的地方,蒙着一层细细的灰。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可能是我上厕所出来,脑子一下子有点缺氧吧。”
“什么意思?上厕所上的脑子缺氧?”师父更是迷糊了,“你把头埋进去了吗?”
“啊呀,跟你这种奔二的老人家说不清楚,我们快走吧。”
我想越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很诡异,索性拉着师父的手一路走岀了大门,刚才在一楼洗脚的主人家已经在厕所里倒水了,相互聊着天,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出了大门口,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不是说我们要快点儿走吗?年轻人,现在知道往哪里走吗?”师父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我不知道”我尴尬的说道。
“你啊,光知道往前冲,连去哪里都不知道,不过没事,刚才师父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说往前走一栋外面砌着灰色大理石的人家交际挺广的,他说不定能帮上我们的忙,你看,手电筒都借来了。”师父说道,说着打开了手电筒,光线是暖黄的,很明亮。
“直接用夜视符不就好了吗?”我问。
“傻徒弟,跟了我这么久,脑子还是拐不过弯来。”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