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师父都有点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他突然踢掉了凳子,快步向门口走去,大喊道:“喂,你有东西忘记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响亮。
“什么东西?”那男人已经走到了旁边一个水井旁,又转身过来。
老鼠腿短,一路小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
“完了!”师父急忙冲上去。
只差几步脚的距离,老鼠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插男人的心窝。
“你”他瞪大了眼睛。
“你忘了这个。”老鼠平静道。
“当——当——”钟声低缓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等我们回过神的时候,我们已经睡在了招待所里,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我懵懵懂懂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问道:“老板娘,什么事?”
“你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老板娘尖叫着。
我扭头一看,那个跟老鼠一起去喝酒的男人居然就直挺挺地躺在我们房间的地下,胸口染红了一大块。
“我要去报警,我要把你们全都抓起来!”她吓得往走廊外面跑,跑出没有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一步步地后退回去,因为她的面前就是师父。
“谁杀人了?”师父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老板娘笑了笑,她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你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父快步走了过去,手心在她的额头拂了一下,她两眼一翻,晕倒了。
“铁柱,把她送回自己的柜台里去。”师父命令道。
这老板娘比山还沉,我扛起她,一点点地挪了过去,把她放在她常坐的竹椅里面,头靠在桌子上,她呼呼大睡着。
回到房间里,师父把他放在了床上,眉头紧锁着。
“师父,我们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只记得那个长的像老鼠一样的男人杀了自己的同事,后面的事情就全都记不得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回来了。”
“看来我们这次遇到行家了,他不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们,而且还故意杀人给我们看,再把罪名栽赃给我们,而我们对他这个人还一无所知。”师父说道。
“那这具尸体我们该怎么处理?要不要把他的魂魄找回来问一问?”
“没有这个必要,他自己估计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吧,问他也是白问,至于怎么处理嘛,这具尸体是块烫手的山芋,怎么处理都不对,不过他送给我们,我们也可以送回去,不是吗?看看谁的道行更高咯。”师父说道。
“现在送回去吗?”我问。
“不,明儿早上送回去,想占我们的便宜,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铁柱。”师父说着,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可是我该躺哪儿呢?
“师父跟这具尸体躺在一起,我睡不着啊。”我为难的说。
“那你就别睡了。”师父回了一句。
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能行?可是床铺被尸体给霸占了,那具尸体冷冰冰地躺在那儿,胸口一片红色无声的诉说着他的冤屈,这么多天下来,对于这些血糊糊的东西,我早就已经看惯了,可是叫我跟他们近距离接触,我心里还是有些犯怂,把他从床上弄走?算了吧,我怕他梦里来找我的麻烦。
不管了!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师父,他就是个小气包,肯定不会愿意让我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的,我大着胆子把那个“兄弟”往旁边挪了挪,给自己腾出了一些位置,然后躺了下去,尽量多靠床沿一些。
“不好意思啊,你放心,我晚上睡觉很安静的,不磨牙,不打呼,不放屁,也没香港脚。”我尴尬地对他说道,他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神魂不知飘荡到了哪里。
“那个我关灯了?”我又问了一句。
虽然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可是如果不问的话,关了灯之后,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好黑啊——我好害怕——吓死人了”,那也是蛮可怕的,毕竟新死之人通常意识不到自己是鬼。
没有得到应答,我关了灯,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有睡前喝水或者喝牛奶的习惯吗?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倒一杯嗯盖被子吗?不盖我盖了,半夜有点儿冷。”
据说人死之后会变得格外轻盈,活人盖的被子对于他们来说极其沉重,最多只能接受盖一块白布,所以我也就没有把被子分给他,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刚睡下去,我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诈尸怎么办?
新死之人,蛇虫鼠蚁都不能近身的,更何况他身边躺着我这么大的一个活人。
“师父!师父!”
“吵死了,铁柱,我怎么睡个觉净听见你跟尸体聊天呢?神魂都飞走了,就剩块肉在这里,有什么好聊的。”
“第一次跟好兄弟同躺一张床上,心里紧张,聊天舒缓一下紧张感嘛。”我说。“还有,他会不会诈尸啊?”
“我们两个人在这间房间里,阳气足的很,连个鬼都没有,还怕诈尸啊。”师父说道。
那倒是,刚进来的时候到处都是鬼魂,可是不过几个小时,他们全都悄悄跑掉了,足以证明鬼魂是很害怕我们的。
深吸几口气,我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到睡眠状态中,可是他靠着我的那半边却传来阵阵寒气,让我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麻了,我只好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像煎鸡蛋一样反过来又翻过去,不管怎么翻,我总是睡不踏实。
“你不是说你晚上睡觉很安静吗?”
“可是我心里别扭啊,师父。”说完之后我愣住了,这不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诈尸了!见鬼了!”我马上惊呼起来。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大福当时诈尸的场景,好几次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被大福给弄死了,多亏了小爷爷出手相助我才逃脱,所以对于诈尸什么的,我已经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可是我借着微弱的月色一看,师父的床上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