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说了半日,时不时地哭泣着,等她说完,已经是三更了,我斗胆把加蓝的房间给了她睡,毕竟这里没几间干净房间,我的房间没一床薄被都没有,想必她是睡不惯的,只有加蓝的房间还有点儿闺房的样子。
“铁柱,我不会死的对吧,你们很厉害,会救我的对吧?”睡觉之前她紧张兮兮地问。
“不会,绝对不会。”
“你们有没有什么符咒啊,经书什么的给我?我实在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晃来晃去的都是他们临死前的样子,求求你了。”
“有,有。”大半夜的我也不知该弄什么符咒,就随手给了她一张事业符。
她接过符咒,样子终于平静了些,我自己也想要回去眯一会儿,哪成想刚一转身,就听见背后一声尖叫,继而是她摔倒在地的声音。
“怎么了?”我走到她的身边,她已经晕过去了。
我抬头一看,黑暗处,竟然伸出了一只又细又长,完全不符合人体比例的腿,白乎乎的,像是包饺子剩余的一点面团揉搓出来的,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角度弯曲着。
怪不得她会吓晕过去,原来有一个没开眼的南瓜人走丢了,跑到加蓝房间里面来了。
我把她扶上床,盖上带着加蓝熏香的丝绸被子,也许是这熏香里有安神的成分,她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妈妈”,忽然又张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颇为暧昧的说道:“小师父,陪我睡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的样子让我稍微有点心动,不过豆人说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从嘴巴往下切”什么的,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切腹自杀的大姨,流出脓水的内脏,一阵寒意从我背上爬上来,我还是没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安慰了她两句,转身走了,顺便把南瓜也抱了出来,它没开眼,也没长手,两条细腿晃来晃去,还有点可爱。
大殿里又多了一个人,背对着我,我差点也吓了一跳,喘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叫了声“师父”。
“嗯,刚才的事别告诉加蓝。”师父说。
他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高高在上,道骨仙风,眼神如同一潭深水,只是有点疲惫,没有衣服遮盖住的地方还是处处血痕,指甲也染着红色,让我这个做徒弟的看着都有点心疼。
“加蓝去了吗?”
“去是去了,还落下了一个南瓜。”
“过来。”师父招呼着,在南瓜身上画出一对翅膀,让它赶紧飞去跟加上加蓝的脚步,结果那对翅膀实在太小,南瓜又沉,蹦哒了半天,居然飞不起来,急的南瓜团团转,两个小腿跑得格外欢快,师父只好召唤来自己的白鸟送它走。
“师父,告诉你一件事,瘟疫已经爆发了,从豆花店的老板娘开始,她的女儿连夜找过来向我们求助,我把她暂时安置在加蓝房间。”
“瘟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师父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前几次带着死气的尸体都被我们给拦截了下来,就连第一个由于得了瘟疫而下地府的那个眼角带泪痣的女孩,尸体也在最后关头被我们找到,并且妥善处理了,没想到,瘟疫还是爆发开来了。
师父站起身,一扫刚才的平静,像刚才的南瓜一样急的团团转,然后又坐了下来,拿出三枚铜钱置于手心,沉默了一会儿,把它们抛向空中,又看着它们落在地面上。
连续六次之后,师父掐指算了算,沉声说道:“铁柱,你刚才安置进加蓝房间的是个死人,而且就死在我们山脚下,你仔细想想,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有影子没?”
“我没注意”我小声说,不过前后这么一想,那个女孩已经死了的可能性相当大,我真的弄了一具尸体去加蓝房间?那加蓝回来还不得骂死我?
师父也不多责备我,径直走了过去,我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师父一脚踹开了门,借着地上阵法散发出的蓝光,我看见她还是安稳的睡在床上,跟刚才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啊”师父放缓了脚步,走近那个女孩,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招呼我出来,悄悄关上了门,回了大殿。
“这个女孩子怎么又活了?按理说死人是不可能活过来的,我再算一卦看看”师父摇起铜钱,又算了一卦,说道:“奇怪,刚才那卦师算她已经死了,这卦又活了,我还没遇见过这种卦象,这个女孩子难道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张铁柱,你刚才有没有对这个女孩子做过什么?”
“我给过她一张事业符。”我老实的回答。
“那真是怪事一桩,这年头事业符居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过瘟疫到底还是爆发了,我明明都已经把死气给散了,难道狐妖后来又去过一回吗?”师父自言自语着,足足有大半个小时,这才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般对我说道:“赶紧回去睡觉吧,你在这里照看着这个女孩子,免得她出什么意外,我要去那镇子看看。”
“师父,你现在就去吗?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个女孩子虽然是活的没错,不过到底是感染过的人,体质很差,需要多加照顾,等加蓝回来以后你再走也不迟。”师父说得斩钉截铁,没给我留半点余地。
就这样,师父连夜去了那镇子上,而我每天除了苦颂经文以外,就是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不过照顾着,照顾着,我总感觉好像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变化。
“铁柱哥,你炒的菜太难吃了,还是我来吧。”
“铁柱哥,你的经文都背错了,是这样背的……”
不知不觉,我觉得我才是那个被照顾的人,看着她风风火火忙里忙外的,我都有点儿惭愧起来。
恍然间,我又想起了她的母亲,就是那个学生的大姨,她们母女还真是挺像的,说起来,大姨真的算是个好人了,可惜
“铁柱哥,我已经好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做完卫生以后,她走到我身边问道。
“不行,你家乡瘟疫流行,你这时候回去不是找死吗?”
“可是……”
其实我也明白她的心情,可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她回去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