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凉如水。
简单的吃了东西之后,周杨便去烧了些热水,给钟淮擦拭身体。周杨这边手脚不停的忙碌着,那边嘴也没闲着,还把白天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地说给钟淮听。钟淮听得也是如痴如醉,喜笑颜开:“你连高旗的银子都敢骗,怕是这天下没你不敢骗的人了吧。”
“高旗?”
“就是找你说要见老鬼的那个人。”
周杨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叔,你认识他?”
这钟淮与高旗之间确实没什么渊源,仅仅是钟淮在军中任职时,见过几面而已。不过,这高旗在军中的声望绝对不低,毕竟连千夫长见了高旗也得礼让三分。但相比于他的地位,在军中更人让人信服的,却是他的实力,他可是一位七品的高手,便是万夫长,统领,副将,甚至是将军级别的武将,其实力也不过如此。
“就是因为他厉害,所以我才骗的。如果跟我这样,学个剑都学不会的人,骗起来多没劲。”周杨笑嘻嘻的说着,手却不曾停下,依旧在帮钟淮擦拭后背。
“你这么放心大胆的收了银子,就不怕他跟着你?”钟淮问道。
“他敢来找我,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所以我才故意在最后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引他们来跟我。这样我才好确认到底是谁在找你啊。”周杨笑了笑说道,“叔,你就放心好了,我可是在集市逛了好久,趁着天黑才回来的,绝对没留尾巴。”
“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你啊。”钟淮苦笑一声,“这一次来找我的人是军方的人。他们如果没找到我,那抓的可就是你了。”
“叔,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能抓得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周杨笑了笑,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抓你干嘛?”
“你教我的制盐术呗。”
“制盐术……”
是啊,去年周杨曾经外出跟船一段时间,怕钟淮一个人在胶州难以生存,所以周杨便将制盐术教给了他,本来是想让钟淮有门技艺在身,可以以此平步青云,再不济也能因此获得一笔横财,颐养天年。也是赶巧,钟淮被抓去服兵役,而被派去的地方,正好在开采山盐,遂钟淮便用了这制盐术,提高了食盐的纯度和精度。因此,钟淮在军中得到了重用。
但奈何,有一支齐国的暗骑也知道了这事儿,就来抢夺钟淮。两军混战,钟淮侥幸逃出升天,回到了老家胶州。
“既然军方的人已经追来了,那我也没必要接着躲下去了,我打算到了约定的日子就跟你去见高旗,这样你还能多拿些银子,在这儿开间铺子,再去谋一门亲事,过过安稳日子。等我老了,回来这儿,你还可以给我养老呢!”钟淮悠悠然的说道。
“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周杨说道,“你这伤都还没好利索呢。再说了,这制盐术都引的齐国注意到你了,叔,你怕是回去都不安全了,还不如先留在这儿。”
“但留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以高旗他们的手段找到这儿只是时间的问题。”钟淮说道。
周杨挥了挥手,连着说了三四句“好了”,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钟淮知道周杨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中,所以也就没在继续说下去。在长吁了口气后,周杨说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了。现在天色晚了,叔先睡吧,我明儿个还得赶早工呢。”
钟淮点了点头,便躺下了。周杨吹灭了油灯,转身便出了屋子。
冷风清戚,月上梢头。
这高旗虽然处理起来比较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反倒是,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着实让周杨有些受不了。
是的,周杨是一个从现代而来的穿越者,因为一次车祸的意外,却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不知秦汉魏晋,李白苏轼的时代,有的只是诸国之间长达百年的战争。
在此之前的周杨,那可是某盐业公司的技术主管,工作到深夜,甚至是通宵,那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现在冷不丁来到这个世界,不用他再那么玩儿命的工作了,甚至连网络,电视,电话等等都没了。
可即便如此,周杨依旧是熬到后半夜,这才回房去休息的。翌日清晨,周杨又是早早的起床,去了码头。
一到码头周杨就发现了异样,码头新来了好些个陌生人,有主簿,力巴(搬货的壮汉)等各种职位。很显然,这是高旗的手笔。
周杨却不管这些,亦如往常那般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上上下下的忙碌着。他先是去了船坊跟下午即将出航的船长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又开始指挥着力巴帮忙装货。
这一切忙完,周杨便去找了码头的领班请了几天假,然后就离开了码头,进了城。
这城里却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随着胶州码头这些年的逐渐颓败,常驻于胶州的人也越来越少,原本宽阔笔直的街道,此时却是人影稀寥。
周杨顺着街道来到一处巷子,顺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走到了一家名为“河坊居”的面食铺子。周杨走了进去,点了份这家店的招牌——河鲜面,随后就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
这面馆因其口味独特,价钱公道吸引了不少的客源进店,便是现在还没到饭点的时候,进出往来的客人依旧有不少,店小二光是忙着招呼客人都是分身乏术。这时,有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走进了铺子,找店小二点了份云吞之后,便径直走到了周杨的身旁:“这位兄弟,可不可以拼个桌?”
周杨左右看了一眼,已然没了空桌,便答应下来了。
那人坐下之后,悠悠然地说道:“这东方就是富庶,一个破败的海港都还能有这么多人。”
周杨笑了笑:“哪像你们西边的人啊,皇帝老子只知道刨别人的祖坟。”
那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话锋一转,悠悠地说道:“按照你给的消息,我们率部冲杀,只为抢那个会制盐术的钟淮,但被他跑了。不过暗探一路来报,我们知道钟淮回到了胶州,所以特来找你。”
“钟淮在我这里。”周杨说道。
“那还请你把钟淮交给我们。”那人接着说道。
“老规矩,五千两。”周杨笑了笑,“人家高旗已经联系我了,他们可是给了一千两,我现在要你们五千两,再送你们一个高旗,不算过分吧。”
“高旗?那个七品高手?”那人说道,“一个七品高手,你有什么把握抓得住他?”
“武力若能解决所有问题,还要脑子干什么?”周杨笑了一笑。
“若是真有办法活捉高旗,五千两也是值了!”那人说道。
“承惠,定钱一千两。”
周杨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右手,在那人的面前笔划一阵子。那人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见得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故这才取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周杨。
收了银票,周杨反问道:“既然都合作了,就是不知道,先生贵姓?”
“我姓张,张博涛。”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