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知道楼里的姑娘眼睛毒,但没想到这么毒,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女儿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追究她了。她猜想应该是跟那个丫鬟有关,但既然人家都叫她进了,她哪有不进的道理?
柳杨跟在路夜白后边,边走边左看右看。上次因为自己来,她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身份惹来祸端,便一直低眉顺目,匆匆忙忙办了事赶紧跑了,今天前面有路夜白,所以进来一路便摇着折扇左看右看。
说实话,现代社会不少小片都在进行着“两性关系的探索”,有些人看了,说是正常的性教育,但柳杨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冠冕堂皇,性教育可不会那么暴力那么赤裸裸,所以一直也没兴趣看。
现在置身在这青楼中,现场围观男欢女爱,虽然看到现在也没有太出格的行为,但还是叫她看得辣眼睛。
路夜白一路都注意着柳杨的举止,发现她越走越慢,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男子正将一位姑娘压在桌上猛亲。
路夜白眉心微褶,把柳杨一拉,放在自己身前:“那么好看?”
柳杨等于看小片被抓个现行,难为情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为此就羞的不敢见人了,所以,听闻路夜白如此问,便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有什么好看的,没感情的男女做这些事跟交配有什么区别,没点美感可言。”
路夜白没想到他只是随口打趣的一句话,竟引出了柳杨的这些话。
;柳杨眼睛一转,问路夜白:“你说你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你以前来有没有找姑娘?”说着,下巴示意还交缠着的两人身上,意思很明显。
路夜白摇头。
柳杨一下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道:“为什么?”
路夜白觉得这些事无可无不可,只是如果答“不想”,肯定会引柳杨多想,所以,他给的理由是:“跟你一样,没点美感。”
柳杨顿时觉得路夜白跟其他古代男人大不一样。
路夜白要找一个人没有找不到的,就看他想找不想找。所以,到二楼刚坐下,有人就领着李捕快进来了。
“公子,您找的人。”
路夜白点头,那人拱手告别,然后躬身退出去,半句废话没有,明显是训练有素。
李捕快对着房里的两个陌生人莫名,但看之前那人对路夜白那般恭敬,他虽然还不清楚对方底细,可也不敢不恭敬。
李捕快拱手笑问:“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找鄙人是有什么事吗?”
路夜白指指对面的凳子:“姓名不要紧,找李捕快是想问点事。”
李捕快落座,拱手道:“公子尽管问。”
“看守绿湖村村长的牢吏那五十两纹银是你送的?”
柳杨没想到路夜白这么直接,有点担心李捕快不说实话,因为如果说了实话,这件事牵扯可能更多,而且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李捕快听他这么问,一下子也是变了脸色:“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路夜白:“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已经查到你这里了,希望能坦诚相待。”
柳杨忍不住笑——你连姓名都不告诉人家,还说什么坦诚相待?
路夜白察觉到柳杨捂嘴笑,瞥了她一眼,柳杨赶紧正襟危坐。
李捕快这两句话的功夫,额头已经看见细汗,但他力持镇定,没有了先前的客套笑脸,板着黑沉沉的脸道:“公子为何要查此事?”
路夜白还是那副不想多说的神情:“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管公子为何事查,在下还是想劝公子一句:这件事公子为了自家身家性命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了。”
路夜白像是在思考,李捕快以为他劝解有望,正想再进一步,就听对面的公子漫不经心道:“我的身家性命不用你操心,你尽管回答我的话就行。”
别说李捕快,就连柳杨听了这话都不得不佩服——在气人这方面,她还真没看出来路夜白竟然是个中高手。
李捕快拧了眉冷了脸:“如果我不说呢?”
这是撕破脸的前奏,但相反路夜白却没半点要跟人杠上的神色,还是不紧不慢道:“那你走不出这个门。”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李捕快此时脸黑中带红:“你敢胁迫朝廷命官?!”
路夜白瞅他一眼:“朝廷命官?你主子都算不上。”
李捕快被噎住,这回是碰上硬点子了,竟然软硬不吃。李捕快看这情形,忽然一把掀了隔在三人中间的桌子,然后扭头就往外跑、如果他这招突袭用在别人身上,可能还有一点可能成功,但在路夜白这里,成功率为零。
李捕快一步都没有跑出,就感觉身上一麻,想动都动不了了,后背不禁瞬间吓出冷汗,他已经那么快了,但不但没跑出一步,竟然连看都没看到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如果这个速度是想杀他,恐怕此时他已经横尸在此。
路夜白将怀里的柳杨放在地上,走到李捕快面前:“现在可以说了吗?”
柳杨和路夜白从房里出来,柳杨望望东面,路夜白问道:“想去看看?”
柳杨点点头。
香红姑娘的房门外还是像上次那样挂了上联,老规矩叫人对下联,守在门口的丫鬟上回柳杨见过,但今天她没想找一定见到香红姑娘,所以没费脑子想下联,而是对那个小丫鬟道:“小妹妹,你好啊,能不能请你帮我问问你们姑娘有没有空见一见我啊?”
那小丫鬟没看出她的女儿身,以为柳杨跟其他人一样,是来这楼里寻欢作乐的恩客,便指指上联道:“你想见我们姑娘,就按规矩来,否则就别见!”
还有两三个在外面等着求见的人,见柳杨竟然连“插队”都不算,而是想“开后门”,立即不满了:“这位兄台,咱们都是凭本事来,你这坏了规矩可不行啊。”
柳杨被两三个大男人共一个小姑娘一会儿说了一身,扛不住,退回来。
路夜白道:“见她做什么?”
柳杨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她是知画秀才的红粉知己,上回我为知画秀才的事来过一回,觉得这位香红姑娘人不错,今个既然来了,就想跟她说两句话。既然人家这规矩不能破,那咱们回去吧。”
她正要走,里面又走出一个丫鬟,站在门里拉开门,问外面的小丫鬟:“姑娘就我问问你在外面啰嗦什么呢?”
那小丫头被说,瞪了一眼柳杨,食指指着她:“是他在啰嗦,他想不对对子就见姑娘,我这正教训他呢!”
柳杨无辜,她只是问了一句,不行就算了,怎么说的她非要破规矩硬闯一般?
误会可大可小,但这眼睁睁的被人甩锅可不能接啊,所以他上前一步,学着这里的男子拱手道:“这小妹妹可不能胡乱说啊,我只是想请你去问一下你们姑娘,绝非要破香红姑娘的规矩。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见也行,这就告辞了。”
门里的丫鬟忽然道:“你等等。”
柳杨站住回身,那丫鬟左瞧右瞧她,指着她的脸道:“你不是上回……”
柳杨没想到她竟然会记得自己,笑道:“是啊,上回为点事来找过香红姑娘一回。”
那丫鬟立即道:“我们姑娘还常说你呢,没成想你还真来了,你等着,我去跟我们姑娘说一声。”
之前说柳杨的两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还真有“走后门”的!
柳杨被盯的不自在,躲路夜白身后去了。
没一会儿,那丫鬟又回来,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公子请吧,我们姑娘叫你进来。”
眼睁睁看着“坏规矩”的那两三人一下挤上来,不满道:“为什么他就能不对对子见香红姑娘?!”
那丫鬟一扬下巴,傲娇道:“那是我们姑娘的自由,不高兴可以不来,哼!”
柳杨在几个人五颜六色的脸色里拉着路夜白进门了,后面那丫鬟“砰”一声将门关上。
柳杨和路夜白跟丫鬟进到里面,香红姑娘已经倒好了热茶等着,柳杨先拱手道:“香红姑娘好。”
香红跪坐起来,行了个女子礼:“小公子好。”
柳杨介绍身边的路夜白:“这是我的朋友,路公子。”
香红一样问礼:“路公子好。”
路夜白跟柳杨一样:“香红姑娘好。”
两人落座后,柳杨把刚来时为了显得自己风度翩翩更像男人,她便便宜在路边买的折扇递给香红:“送给姑娘。”
她这也是临时起意,香红和路夜白更是惊诧。
柳杨见香红不接,忙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起上回来见姑娘就给了你五两银子,实在惭愧,今天来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就这把折扇还拿得出手,就送给姑娘补一点上回该给的银子吧。”
香红接了柳杨的折扇在掌心里轻敲两下,然后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小公子一谢再谢。”
既然接了折扇,如果再揪住这件事多说,反而没意思,所以柳杨就说起了别的:“香红姑娘近来可好?”
香红点头道:“托小公子的福,还好。”
柳杨与香红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知画秀才,所以,柳杨自然提到了:“知画秀才最近来过吗?”
香红摇头:“不曾来过。”然后抬头满是担忧的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柳杨也皱眉,回绿湖村前,清丰明明把知画秀才放了,按说知画秀才无亲无故的,可为什么也没来找香红呢?难道真的像香红说的是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