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中午,柳杨正给柳青编写课本,路夜白来了,柳杨赶紧把写了一半的拼音字母收起来。
路夜白进来看她有些慌乱的神情,便问道:“在做什么?”
柳杨心虚的笑了两声:“没干什么,突然想起来我女红不好,想找本书学绣花呢。”
路夜白看了她一眼,点头坐下:“清丰查到了一些事。”
柳杨坐他挨着的椅子上,顿时也严肃了态度:“查到了什么?”
“昨天虽然没有什么人去牢里见过村长,但傍晚时有人给他送饭,据看管他的牢吏说他吃过饭后就有点不对劲。”
柳杨想了想道:“你怀疑有人假扮送饭的人去跟他说了什么话?”
“送饭的人还是那一个,应该是有什么人叫他给村长带话或者夹带书信什么的给村长了。”
“那清丰去查那个人了吗?”
“查过了,不承认给任何人捎过口信或者夹带信件。”
“那到这里线索又断了吗?”
路夜白摇头:“线索应该是在这里刚刚开始。”
夜渐渐深了,柳青和柳红忙了一天很快就睡了,柳杨看准时间,如约出门了。隔壁门外正站着路夜白,柳杨笑道:“走吧。”
路夜白过来,手揽上她腰前低声道一声:“扶好。”
这个不必他说柳杨自然知道揽紧他的肩膀,开玩笑,这可是在屋脊上“酷跑”,万一路夜白手滑了,那她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路夜白感受着肩膀上的双手的紧张程度,唇角不自觉翘起:“别怕。”
柳杨嘴硬道:“没怕啊。”
路夜白一个高高跃起,柳杨吓得虽然不敢打叫出声,但也仅仅闭上了眼睛,路夜白看她神情,本来想说“这还叫不怕”?但想着若此话出口,刚才有意的行为岂不是不打自招?还是算了。
柳杨还是第一回听墙角,而听的这户人家正是看守村长的牢吏的家。
夜里静悄悄的,正是诉说秘密的好时机,牢吏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把里面两块银元宝倒出来,他老婆见了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钱?!”
牢吏得意道:“可不是,还真没见过世面,就这一点钱就叫你这幅德行了?”
牢吏老婆一向凶悍,拍了下牢吏瘦削的肩膀,凶巴巴道:“你突然哪来的钱!”
牢吏差点被这一下拍吐了,揉着自己的肩膀,小声嘟囔:“母老虎!”
牢吏老婆瞪眼道:“你说什么!”
牢吏赶紧摇头摆手:“没没,没什么,老婆大人你别管这钱我从哪来的,给你你就拿着,我告诉你啊,过两天还会有人给咱们送另三块呢。”
牢吏老婆先是一喜再是惊疑:“别人给咱送钱?哪有这么好的事?快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什么缺德事了?!”
牢吏平时被自己老婆管的死死的,虽说自己这个老婆凶悍的不得了,经常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但却不许他做坏事,所以牢吏当然不敢说实话。
“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老婆你要相信我啊,要是我对你撒谎了......”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他老婆忽然捂住他的嘴,喝道:“是谁,被鬼鬼祟祟的,快出来!”
柳杨推开门,问牢吏:“你说说,要是你对你老婆撒谎了,要是你在外面干了缺德事,你说你会怎么样啊?”
牢吏万万没想到还有人在自家门外偷听,但有老婆大人在,他倒是不怕,指着柳杨和路夜白嚷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偷听我们说话,小心我送你们去牢房!”
柳杨一点也不气,好声好气的问道:“请问大人官居何职,竟然能送我们去牢房?”
牢吏的老婆看两人来历不简单,不像牢吏那般有恃无恐,而是抱拳道:“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深夜来我家有何要事?”
柳杨看她虽然身为女子但却一副江湖做派,不禁对这女子起了好感:“咱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姓名就不通报了,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尊夫。”
牢吏老婆以为是半夜来找茬的,现在看对方也不像从内心要闹事,而且她也想听听自家的男人在外面又做了什么“好事”,所以示意柳杨问。
几人相对而坐,柳杨直接道:“你那五十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牢吏眼睛转了转:“这是我们自己得去钱,你想干什么?”
柳杨笑了下:“这么冷的天,既然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肯定不能白挨冻啊,你还想继续说谎吗?”
牢吏看看自己老婆,那个平时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的老婆竟然也看着他等他回答,牢吏唯一的依靠也没了,只得实话实说:“那是有人给我的谢银。”
这回不等柳杨说话,牢吏的老婆先问了:“为什么给你谢银?你真的干了什么缺德事,嗯?”
最后的一声很有气势,不怒自威。
牢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老婆你听我解释啊。”
昨天下午县衙里常跟牢吏一起喝酒的李捕快找到他给他一张写好的小纸条,牢吏好奇是什么东西,想打开看看,李捕快一下按住他的手,说他只管把东西按照吩咐交给要给的人,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牢吏心里也想着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既然李捕快说了,就算没什么好处,这点小事他也不好意思推拒了啊,于是便把那纸条给了才进来的外地人。但哪知道那人看了纸条没多久竟然自尽了。
自己的犯人看了自己给的纸条自尽的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牢吏害怕得不行,悄悄找到李捕快,问他怎么办,李捕快叫他放心,只要他不说出去,哪有人知道犯人是看了他给的纸条自尽的?
牢吏一想有理,李捕快又从怀里拿出两块银元宝塞到牢吏怀里,说是按照先前的承诺,许给他的好处。要是过了这几天的风头,还有三块给他,但希望他能管好自己不说出去。
牢吏没想到真的有人查,而且不是县衙里的人,他生怕查出是自己干的,就把这个黑锅甩给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经常来牢里送饭的人。
“事情就是这样。”
柳杨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牢吏愁眉苦脸道:“我真不知道啊,李捕快说不叫看,我也不能偷看啊。”
柳杨与路夜白交换了个眼神,柳杨问牢吏:“李捕快家在哪?”
从牢吏家出来,柳杨问路夜白:“你怎么会怀疑到牢吏头上?”
一般贼喊捉贼的最不容易被人怀疑,没想到牢吏竟然就用了这一招,她开始也没想到缺口会在牢吏这里。
路夜白道:“清丰回来说那个送饭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年人,大牢里每天有人把守巡逻,他给犯人送饭也有牢吏看着,很不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传东西,被发现的风险也很大。”
“可他如果把纸条放进碗里,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清丰说正常来说,牢里的饭是由牢吏发放的,牢吏如果不想干,就会叫送饭的人干,如果把纸条放进碗里,也有可能那只碗没给到要给的人,暴露的危险也很大,送饭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
柳杨点头:“明白了,所以以为最不可能监守自盗的人最有机会做这样的事!”
路夜白笑了下。
柳杨摩拳擦掌道:“走,咱们现在去会会那个李捕快。”
李捕快不在家,他老婆孩子在家,这回由路夜白上前询问他的去向,他老婆也不知道。路夜白道谢后,出来对柳杨道:“去‘红粉楼’试试。”
这是柳杨第二次来红粉楼,上次她一个人,这次她和路夜白一起来。上次来的时候要抓准时机,提心吊胆的进来,生怕最别人发现,这次却好多了,至少路夜白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再怎么他们的成功率也有一半。
路夜白身材颀长,相貌英俊,刚到“红粉楼”门口,就有本来出来送客的姑娘瞧见了他,热情的招呼他进门,还想伸手拉他的衣服,他后面的柳杨赶紧拉着路夜白退后两步。姑娘也不尴尬,而是笑得花枝乱颤的道:“公子这是第一回来吧?”
柳杨身材纤细,比路夜白也低了不少,所以藏在他身后以他们现在这个角度是看不出来路夜白身后有人。
路夜白侧脸看看身后闷头不吭的柳杨,原以为她会替他回答,但不知道丫头在想什么,只给他个头顶,所以他就自己说了:“不是。”
柳杨不知道怎么也在等路夜白的回复,在他说出那两个字之前,她屏息等着他的回答,当听到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心情有些复杂,有生气,有伤心,有失落。
“红粉楼”的姑娘似乎也被他这个答案惊呆,笑容在脸上有两秒的僵硬,然后又继续:“看不出公子不是第一回来呢。”
激将法对路夜白更没用,他从身后拽出柳杨:“跟人一块来的。”
柳绿的个子在女孩子里不算高但也不低,上回她自己来还不怎么显,这次站在高大的路夜白身边,一下就看出她的身材纤细了。
那姑娘打量了两人一番,捂嘴一笑:“这位公子......”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里面走出一个挽着双髻的丫鬟,附在那姑娘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姑娘一甩袖子,改了话:“两位公子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