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赶紧劝道:“这个结果是好的,我们先静观其变,看形势而定吧,不要不高兴了。”
路夜白对她安抚地笑了下。
柳杨与路夜白被紧闭在长安宫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们不能踏出宫门一步,也没有人来看他们,不过,这确实进宫以来,柳杨与路夜白相处时间最长、最自在的三天。
白天柳杨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睡到日上三竿,因为前一晚睡觉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腰粗了一圈,这要上放在以前也就视而不见了,但最近在王宫见识到了三四十岁还保养得很好的皇贵妃,更别提雪儿和那位高雅兰了,各个身材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所以,她也不能自甘堕落——一定要瘦下去!
所以,柳杨就通知每天早起练功的路夜白:“明天早上你起来的时候也叫醒我吧,我出去跑跑步。”
路夜白正在看出,听她忽然这么说,甚是意外,因为自从认识柳杨,很少见她这么积极的早起活动的。于是问道:“怎么忽然想早起跑步?”
柳杨皱着眉,有些发愁地道:“最近吃得太多,睡得太多,好像胖了不少,我得减减肥。而且因为睡得太多,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以前有力气了。”
路夜白坐在软榻上,柳杨坐在床上,路夜白放下手里的书,伸手道:“过来我给量量胖了多少。”
柳杨跳下床,穿上叫墨菊帮忙做的拖鞋,飞跑到路夜白怀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看,怎的胖了。”
路夜白用手围了围她的腰身,含笑道:“也没有胖多少,现在正好。你要是想早起锻炼身体的话还行,再瘦一些就不用了。”
柳杨半信半疑道:“真的?”
路夜白看着她的眼睛,肯定的点头:“真的。”
柳杨想了下,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前太瘦了,所以胖一点可能路夜白觉得差别也不大。不过,她觉得路夜白说的很有道理,身体健康才是重要,胖一点瘦一点也没那么要紧。
但第二天天刚亮路夜白叫柳杨起床时,却颇费了些力气,正应了那句老话“万事开头难”。以前柳杨也早起过,但不发脾气,也几乎不赖床,但今天早上这两样都全了,所以,路夜白有一阵头疼。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懒惰,经历一番跟瞌睡的较量后,柳杨还是起来了。
以前大学时柳杨也早起跑步,不用精致的梳洗装扮,简单的刷个牙,扎个马尾辫就成了。现在也是这样,“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有点起床气,路夜白跟她说话也不理,自己跳下床穿好衣服,然后跑到梳妆台找了根绳子,将及腰的长发随便一捆,然后跑到院子里,自己弄水用青盐刷了刷牙,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回头看到路夜白站在长廊下的台阶上看着她,柳杨摸了摸脸,奇怪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路夜白道:“好像带了个面具,刚才那么赖床,一下子又雷厉风行的不得了,清醒了吗?”
柳杨点头:“你也快来刷刷牙,脸就先别洗了,回来少不了还得洗。”
说完,迎面感受到一阵凉风,特别惬意,柳杨不禁深吸了几口气,将脑子里仅剩的一点混沌驱散,觉得神奇气爽得很舒适,不仅慨叹道:“白天那么热,早上还是很凉快的,早起很舒服啊。”然后看路夜白刚开始刷牙,忍不住催促道,“路夜白,你快点!”
路夜白暗暗摇头,半柱香前是谁在床上又捶又打又闹的不肯起床的?
他们不能出门,所以只能在长安宫里跑。柳杨跟路夜白并肩跑了一阵,觉得感觉不太对,以前都是熟悉了自己一个人晨跑,现在突然多出一个人,觉得不自在,所以就向路夜白摆手:“你先跑,跑前面,咱们分开跑。”
路夜白没明白为什么忽然又要分开跑:“为什么?”
柳杨喘着气道:“我跟你一起跑不太习惯,我想一个人跑。你不用管我,你跑你的。”
今早第一次跟柳杨一起早起跑步,路夜白心里还想着不练功了,就陪柳杨慢慢跑跑步,权当伸展一下拳脚,但没想到刚开始就被嫌弃了。
心中兴奋地小火苗刚开始燃烧,就被柳杨一盆水浇灭了,没什么可说的了,走吧。于是,路夜白很快跑到了前面,柳杨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跑。
跑着跑着,柳杨就发现了不对,因为路夜白不见了,就这么个院子,也不是特别大,人去哪了呢?柳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真个院子看过来了,还没找到路夜白。
按说人在这里是不可能丢的,何况还是路夜白?但柳杨就是有点不放心,于是也不跑步了,对着空荡的院子叫了声:“路夜白。”
声音不大,就像平日里说话的音量。路夜白没回声也没出现,柳杨于是又叫了一声,这次路夜白没出现,倒将墨菊叫了出来。
宫里的宫女宦官都起得早,墨菊她们早就起了,只不过看王爷夫人相携跑步,便没敢前来打扰。刚才听到夫人的叫声,以为有什么吩咐,便赶紧过来了。
柳杨看到墨菊,笑道:“早上好啊。”说着,还顺便做了两个扩胸运动。
墨菊对这位主子新鲜的语言已经渐渐熟悉了,按照以前主子教的,也回了句:“夫人早上好。”
柳杨笑眯眯的问:“你看到路夜白了吗?”
这个整座王宫,没有人除了王上,没有人敢直呼敬王殿下的名讳,就算是宫外的名字也没有过。但这位主子在长安宫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总是如此直来直去,而敬王殿下也不生气不计较。
墨菊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刚看到殿下去了书房。”
哦,原来去书房了啊,怪不得悄无声息的消失的那么快。柳杨对墨菊摆摆手,然后蹑手蹑脚的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此时紧闭着,柳杨觉得路夜白真是厉害,不仅消失的快,而且这书房的开关门声她都没听到。所以,这次她也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开门,开到仅够她一人通过的缝隙便停住,然后侧着身子进去。
路夜白正盘腿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柳杨刚关上门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睛,吓了一跳,不禁埋怨道:“我都没发出声音的,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路夜白笑道:“你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很大。”
柳杨可没发现,不过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的,不是她这等普通人可比的。柳杨跳过这件事,走到软塌前,脱掉绣鞋,也上去学着路夜白的模样,盘腿坐着,有模有样道:“你在干什么呢?这样对吗?”手的姿势也跟路夜白一样放在膝盖上。
路夜白笑道:“不是想一个人跑步吗?怎么不跑了?”
柳杨不好意思说想看着他,所以就道:“跑的有点累了,进来歇会儿。”
路夜白笑了下,不再看她,闭上眼睛,重新进入导吸吐纳的状态。柳杨虽然不懂武功,但从小看金大侠的武侠小说长大的,所以知道不能乱干扰,就在旁边不敢吭声,盘腿傻坐着。
隔了一会儿,路夜白睁看眼睛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柳杨道:“我还是出去吧,在这里净是打扰你练功。”
路夜白怕她在这里嫌无聊,便点了点头。不过想了下,对柳杨道:“你再去跑一会儿,等我出去教你一些普通招式。”
柳杨一听要教自己武功,眼睛一亮,击掌道:“好啊,我等你啊。”
柳杨又围着院子跑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然后做做扩胸运动,压压腿,身上出了一些汗,但觉得很舒服。探头看看房门关着的书房,觉得练武的只从意志力这一方面来说就很厉害,像路夜白那样盘腿坐着,完全静下心来这么长时间,普通人很多都做不到。可见想要在武学方面有所成就,就像那些修行的人一样,一定要下够那么多功夫才行。
柳杨将自己知道的伸展运动都做了一遍,路夜白这才出来。柳杨像模像样的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抱拳道:“请问师傅要教徒弟什么招式啊?”
路夜白笑道:“我收徒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
柳杨听出这言下之意是她不合格啊。但也没关系,她向来自己的道理很多:“这位大侠,我拜师的标准也是很严格的。”
路夜白忍不住笑:“顽皮。”
柳杨挽挽袖子道:“快点快点,你要教我什么啊?”
以前在她还是柳绿的时候,路夜白也教过她一些防身的动作,但今天教的不只是简单的一些动作,而是一整套动作。
柳杨看路夜白打下来,觉得跟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武当派的拳法有些相似,便问路夜白:“你这是武当的武功吗?”
路夜白摇头道:“武当的武功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柔和,实则厉害,学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这套掌法是我在武当的拳法基础上自己悟出的一套掌法,在柔和中也融入了一些刚硬的动作,打起来容易一些,但威力不减。”
柳杨一听说路夜白自创的掌法,立即眼睛一亮道:“你这掌法叫什么名字?”
路夜白道:“这套掌法是你在青山下离开后,我行走江湖时在武当山上与武当掌门切磋时悟出来的,想着女孩子用这套掌法不仅好用而且好看,想着以后见了你,就教你学,我自己还没用过,所以还没名字,不如你给取一个吧。”
路夜白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那段两人都不愿多提的时间概括过去,但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道:“我想想啊,《诗经采薇》里有句诗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我刚好又姓‘杨’,而且我觉得这套掌法虽然柔软,但柔而不折,正与杨柳的柔韧相似,不如就叫‘杨柳掌’吧。”说完,悄悄打量一下路夜白的神态,补充道,“我对这些诗词也没有太多研究,你要是觉得不好,再取别的。”
路夜白默默念了句:“‘杨柳掌’。”然后看向柳杨笑道,“这个名字甚好,就叫‘杨柳掌’。”
那段柳杨离开的日子,不论他到哪里,看到杨柳这种树木,都不自觉的会想到“柳绿”这个名字。尤其到了阳春三月,柳枝抽新芽的时候,思念更是浓烈,但伊人不知芳踪,独留他一人形影相吊。
柳杨觉得这套掌法虽然看路夜白打起来很轻松流畅,但自己真的学的时候,觉得很不容易。她又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所以,在看了路夜白的动作后,自己又认真思考了那些动作,最后给出合理的建议:“今天先教前面三分之一的动作,等我今天记住了,练熟了,明天再教后面的。”
路夜白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俩人在院子里一个教一个学,直到太阳升起来了,这才回房重新梳洗,准备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