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还在继续咄咄逼人地质问着钱雪，我紧紧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或者是帮助我自己解围。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欧珈睿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质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在公司注册的时候的中文名字？”
“我叫季百合，欧总。”她又恢复了那副落落大方面带微笑的样子，我都有点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季百合了。不过说实话，抛开她试图污蔑我不说，季百合的样子大概就是我梦想中职场女性应该有的模样。
业绩优秀，整个人气场干练，但在干练之外又从来不缺乏女性的美艳。
一旁的钱雪还是一直处在状态之外：“那个，季小姐，你问我这些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先回答我，你昨天中午的时候是不是没吃饭在办公室里加班？”
钱雪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为自己昨天答应了我吃过饭再处理文案却依然留在办公室加班的事情而感到心虚，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我是在加班，周秘书把我做的文案需要修改的地方发给了我，我本来打算修改完再吃饭，没想到改完就到了上班时间。”
季百合带着自信的笑容看向欧珈睿。
“怎么了吗？”钱雪声音软软轻轻地问道。
“欧总，我这里有主办方财务总监发给我的邮件截图，时间刚好是中午13时21分，那个时间段，有时间做这件事的人不多，而且据我所知，又权限使用公司的企业邮箱发送邮件的只有目前这个项目的参与者和几位部门经理。”
季百合信心百倍地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欧珈睿，仿佛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公司给你企业邮箱的授权了吗？”
欧珈睿看向钱雪，表情里我分辨不出来一点情绪。
钱雪点头：“有的，是让我对接文案的。”
季百合冷哼了一声：“哼，你倒是诚恳，所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周秘书利用职务之便把我发给她的财务预算委托钱雪秘书窜改。”
“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改呢，多一个人知道和经手这件事还更容易露出破绽？”我找到了她话里的漏洞。
“那很简单，因为你长时间和欧总待在同一个场所办公，如果由你亲自操作的话，被欧总发现了那你们的计划就会被撞破了。”
钱雪此时无辜地插了一句：“可是我中午留在这里加班是为了修改文案啊，周秘书从来没有发给过我什么财务预算之类的东西啊？”
“这么长的时间里，同时做这两件事对于你的能力来说并不算是难事吧？”季百合似乎很清楚钱雪的工作效率和能力，“我以前就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你下班之后明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依然留在公司了为什么其他的秘书都很少加班？”
此时的我因为愤愤不平忍不住抢过话头来：“因为其他的人经常把应该由自己来完成的任务都一股脑地推给钱雪，所以才导致她经常加班的。”
季百合继续补刀道：“现在的钱雪是真个秘书处进出总裁办公室最频繁的人，因为她只需要负责眼下这个案子，所以其他同事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任务给她做，但是她依然每天下班后都走得很晚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钱雪开始不安地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角，雪白平滑的衬衫被她蹂躏得皱皱巴巴的。
看到钱雪的嫌疑几乎已经落下了实锤，季百合把矛盾对准了我。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这位刚上任的周秘书吧，为什么秘书处这么多的精英人才，她却只是器重钱雪一个人吗？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她能力强的话，那么空降首席秘书的周秘书又是怎么短时间内了解到她的呢，如果不是早就认识里应外合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季百合的推理有理有据，如果我是一个旁观者的话，恐怕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但是好在，欧珈睿了解我所有的过去，我可以坦荡地面对他的质疑。
我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都没有想过站起来正经严肃地替自己辩驳一番。
“你可以差我的邮箱所有来往信件，看看我和钱雪除了文案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内容的通信。”我问心无愧地说道。
“如果我作为潜入到欧氏内部的竞争对手的人的话，我想我也会尽早删掉所有我曾经做过的事情的证据的。”季百合几乎堵住了我所有能证明我和钱雪清白的路。
此时我有点明白这个女孩子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不知道她做这些来污蔑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目的是什么？
想取代我或者钱雪的位置？不太可能，因为凭借她现在的能力和在财务部的影响力来看，财务部经理升职之后她绝对就是新一任的接班人，这样的样貌和工作水平，不出几年，她的职位一定不会在我之下了。
看钱雪不顺眼？这也不太可能，虽然在欧氏这样竞争力极大的企业里找到交心的好朋友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凭着钱雪这样的温温吞吞的老好人的性格，得罪人的可能性也是很低的。
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女孩子有一个成为欧氏集团老板娘的野心，欧珈睿这样的外形和家室，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简直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看季百合的谈吐和衣着打扮也能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个殷实的家境里富养出来的女孩，肯定是想要寻一个优秀的另一半的。
这个想法在心里确定下来之后，我看向欧珈睿的眼光都幽怨了不少。
我的这份情绪波动被欧珈睿准确地捕捉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信息：
“我从来没和她说过话，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季百合，别乱给我扣帽子。”
信息来自欧珈睿。
我尽力地克制才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一是因为欧珈睿竟然能通过一个眼神读懂我的内涵意义，另一个是因为他如此及时地洗清自己的嫌疑，再对比他的身份，这份反差萌让我觉得很可爱。
正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欧珈睿幽幽地开口了：“你知道周芯瑶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季百合没想到欧珈睿护短竟然摆到了明面上来了，“知道，但是夫人和钱雪秘书的行为确实值得怀疑，现在她们二位也没就这件事情给出一个清晰合理的解释。”
欧珈睿从座位上稍微直起来自己的腰背，“我给你三个理由，第一，掌握企业内部邮箱使用权限的除了周芯瑶还有对你的工作进行把关的你的顶头上司，不知道这个嫌疑你排查过了没有。”
季百合一时有些语塞，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疏漏。
“第二，周芯瑶再做我的首席秘书之前，在一家连锁的婚庆公司里做了超过三年的婚庆策划师，无论是从企业竞争力上看，还是从专注的领域上来看，他们都不存在和欧氏恶性竞争的可能性。”
“第三，我看了你的邮箱截图，出现这种事情说明我们公司内部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钱雪目前的嫌疑如果她没办法解释清楚的话，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在周芯瑶发给钱雪文案邮件的时候，我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准备吃午餐，她不存在左岸时间。”
季百合被欧珈睿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很久才想好自己的措辞：“就算总裁一直在一旁，但是周秘书转发给钱雪邮件是很正常的事情，您不注意文件的内容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夫人也存在嫌疑。”
虽然她尊称我为“夫人”，但我没有从她笃定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对于总裁夫人的尊重。
欧珈睿把目光重新转向钱雪：“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份被动过手脚的预算报表不是你做的？”
听完了这一系列针锋相对的对话，钱雪虽然性格懦弱，但是智商和情商都没有问题，明白此时自己几乎成为了板上钉钉的欧氏内部的“间谍”。
她只能不死心地替自己弱弱地解释：“那份文案的修改几乎用了我全部的时间，而且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季小姐所说的文件，你们也可以查看我的邮箱记录。”
和我一样毫无说服力的辩白，我有些替钱雪着急。
季百合显然是有备而来：“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去保卫处调查了最近几个月的监控，发现每次钱雪加班回家的时候，路过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都会停留徘徊一段时间，欧氏所有的机密文件都在总裁办公室，这是我们所有欧氏员工都知道的事实。”
“我，我要从秘书处办公区坐电梯离开，就肯定要经过总裁办公室啊。”钱雪几乎要着急得哭出来了。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欧珈睿问季百合。
季百合稍微一愣：“没有了。”
“那你先回去继续工作吧，你那份预算我看了，还有一些问题，我在今天的例会上都讲了，你回去再完善一下。”欧珈睿对季百合摆摆手。
不愧是职场精英，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季百合依然保持着自己作为一个员工在面对公司老板的时候该有的礼仪。
“好的，欧总，我先去忙了，相信欧总会给我们全体员工一个合理的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