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色微暗,少飞他们终于再次看到智右,还有当年也只有十岁的男生和另外一个孩子来到河边。男生弯着眉头,声音低低地告诉智左:“我们就想吓唬吓唬你哥,想骗他出来,让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呆着。”
“那是哥哥在日记上第一次画得那么轻快,可以想象,当接到你们的邀请时,他是多么开心兴奋。”智左心疼地望着一脸傻笑,雀跃地拍着手傻傻跟随一心想捉弄他的男生来到河边的哥哥。
智左、少飞、丽娜都咬紧嘴唇,紧张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他们知道,无论智右发生什么意外,他们都无能为力。历史,是不可改变的。
“安智右,听着,如果你能够躲得让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一直一直躲着,我们就和你交朋友,怎么样?”那时还年幼的男生和另外的小男孩边坏笑着边告诉智右。智右似懂非懂地拼命点头重复着:“朋友,朋友,智右的朋友。”
男生和另外的男孩把智右独自留下,便朝远去跑去。智右似乎烦恼着该躲藏在哪里,拼命地左右张望着。然后,他突然朝着小河迈进。
“不要!哥,不能过去……”智左马上意识到双胞胎哥哥想做什么,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止属于过去时空的智右,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跑向小河边,跑向渐渐走进河里,被河水漫过半身的智右。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是我间接害死了安智右的……”男生边呢喃着也边朝河边跑去。少飞和丽娜只好追着两人跑去,没想到,智障的智右会因为男生所说的“如果你能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就和你做朋友”而选择躲到河里去!
没一会,少飞、丽娜、智左和男生四人都已经进入到冰冷的河水里,但他们谁也抓不住智右。智右被河水完全淹没,智左知道无法碰触哥哥,救不了他,还是潜下了水。
“我下去看看,你们别下来了,尤其是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少飞皱眉看着智左也淹没得不见踪影的河面,对丽娜和男生交代着,也潜进了水里。
少飞潜到半深的地方,发现呆愣着的智左,顺着智左手指方向望去,才发现原来没入河里想躲藏起来的智右,双脚被水草缠住了。他试过挣扎,试过想结束这个迷藏游戏,却只能静止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嘴巴似乎还张合说着“朋友”。
少飞想把智左拉上去,突然河水形成巨大的漩涡把他们卷了进去,少飞大声呼唤丽娜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要是把丽娜丢了,少飞一定会和智左一样,无法从悲伤里释怀的。被卷入水涡时,无法握住丽娜的手时,少飞心里这样强烈地想着。
“丽娜!”少飞拼命伸手想寻找丽娜,大声呼喊着,期待得到回应。手被人紧紧拉住,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丽娜的笑脸:“笨蛋,别喊了,我在这呢。快回岸上来吧,冷死你们。”
待少飞和智左回到河岸上,男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智左面前哭声道歉:“如果不是我乱说那种话,智右就不会傻到躲进河里去,就不会死。”
“哥哥他并不笨,只是被水草缠住了,逃不出来了。而且,到死为止,他心里都怀着‘终于有人愿意和自己当朋友’的幸福想法。即使不是真的,但他是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闭上眼睛的。”智左脸上满是水珠,让人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河水。
冰冷的河水渗进肌肤,让少飞忍不住打起冷战,只是丽娜还抓着他的手是那么温暖,让他不再对此刻漆黑森冷的四周感到害怕。
“你们说如果生活可以随自己的愿望去拼凑,拼出最美好的画面,如果真的能够存在魔法拼图,能够让我们到达那个最美好的画面去,该多好。”智左离开的时候,把他所制作的所有拼图撒进河里。
丽娜拍了拍智左肩膀,笑着告诉他:“智右的过去拼图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画面,但是,智左你未来的拼图,还可以努力按自己的愿望去拼出美丽画面的。所以,不要想着为哥哥复仇这种傻事了,智右他绝对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在智右心里,他确实和朋友一起玩着迷藏游戏。”只不过,那是一场残酷地夺走他的生命的迷藏游戏,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与朋友一起玩耍的捉迷藏。
望着还跪在河边不停大声喊着“对不起安智右对不起我的朋友”的男生,智左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声点点头:“是啊,哥哥他,也有朋友了。”至少死去的时候,哥哥是怀着这样幸福的想法。
新的一天,学生会办公室里,依旧是怪谈社叽叽喳喳的夸张的讨论声,这次的话题居然是会走路的木偶娃娃!少飞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啪”一声摔下钢笔,站起来,径直朝窗边走去,长长舒展口气。
没错,当忍无可忍的时候,不妨干脆丢下工作,看看窗外的风景,当一个两耳多闻窗外事两眼多看窗外景的学生会长。
“哎,说起来,安智左还真的是个美少年呢。可惜,他说马上要回英国了。”不知道何时来到少飞身边的丽娜一副失落的表情叹着气。
“我真替他高兴,要是留在这里,他未来美丽的拼图可能就会受到杜丽娜的破坏了。”少飞耸耸肩摊摊手,自然地和丽娜抬杠。看着丽娜不高兴地撅嘴,少飞对自己这次的说辞非常满意,一点也没表现出嫉妒,一点醋味也闻不到。
“我们的拼图,又会是怎么样的呢?”丽娜望着窗外的风景,轻声说着,像是询问又像期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杜丽娜的拼图里,有付少飞的存在,就是一幅最美丽的拼图了。
不等少飞回答,使劲一拍少飞肩膀,“对了,下次生日,我就送你拼图游戏吧,反正你那么擅长。”
“只要跟怪谈无关的,我随时欢迎。”少飞笑了笑欣然接受。
【通过传说之门,进入最奇异的怪谈世界,冥冥之中,默示录早已预告我们的命运。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因为那个永恒的小时空,一直藏匿在所有人心底,谁也无法踏入。】
1、幽灵的来信
担任星灿学园学生会长以来,最让付少飞烦恼的就是,每天都会收到超级热爱怪谈的问题少女杜丽娜的社团申请表!
“会长,你的青梅竹马今天似乎也交社团申请表了哦。”“善良”的副会长捧着一叠事务处理的资料,边放到少飞面前边意味深长地提醒他。
青梅竹马,没错,这个不爱布娃娃不爱装扮的问题少女,偏偏还是在自家隔壁住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打从懂事开始,自己因为杜丽娜的怪癖受到的惊吓已不下千次。少飞常想,心灵那么脆弱的自己没被杜丽娜吓死,好好地活到现在,实在是奇迹。
没想到好不容易升上星灿学园,还是没能逃脱杜丽娜的“魔爪”,少飞手里抓着丽娜提交上来的第一百零一张成立“怪谈研究社”的社团申请表,欲哭无泪。
凡是校园社团申请表,都由学生会长先审核,觉得符合学校规定,有成立可能性的申请表才能提交到教务处。像杜丽娜这种宣扬迷信思想的“怪谈研究社”,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得到批准成立。要是自己敢通过这样的申请表,敢把这样的申请表送到教务处主任面前,第一个被批得体无完肤的绝对不是杜丽娜,而是自己。
保持考试成绩前三名,担任学生会会长一年以上,只要平平安安度过这样的三年,少飞就可以被保送到憧憬多年的名牌大学,这般锦绣前程绝对不能毁在丽娜这家伙手上。少飞狠下心,准备把丽娜的申请表撕掉,学生会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少飞看着掉在地上的可怜门板,和自己心灵一样脆弱的门板,怎么可能经得起从小学习武术的丽娜的旋转踢。看着一脸凶神恶煞朝自己冲过来的丽娜,少飞做贼心虚地把想撕掉的申请表塞到外套口袋里,圆睁着眼睛吞吞吐吐:“杜,杜丽娜,你,你这是暴力行为,损坏学校公物行为……”
看丽娜没有挥拳动粗的意思,只是在自己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瞪着自己,少飞才稍微平复下来,舒缓口气试探道:“你,有事吗?”丽娜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示意要好好喘口气才能说话,听到巨大动静跑过来围观的副会长识时务地给丽娜倒来茶水:“喝口水喘口气,好好谈谈,有些事,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说完便迅速转身逃掉。
很少看到丽娜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少飞忍不住担心起来:“没事吧?”
“幽灵!”喝下几口茶水,终于缓过气来的丽娜“刷”地站起来“啪”一声拍向桌面,把刚凑身去关心她的少飞吓得马上弹回座位,惊慌地四处张望。
少飞不见幽灵踪影,转而怒视已经跑到窗边去的丽娜:“在哪在哪?不会是你带进来的吧?你真是要吓死我才罢手吗,杜丽娜!”
“那里,住在那里面的幽灵给我们发来警告信了。你这个学生会长就会躲在办公室里阻截消灭我正当的社团申请表,完全不知道民间发生了多大的事。”丽娜回头撇撇嘴揶揄少飞,目光又飘向窗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少飞紧蹙起眉头确认:“你说那栋即将拆掉的旧校舍里的幽灵发警告信来了?”
丽娜认真地点点头,刻意压低声音告诉少飞:“那封警告信贴在教学楼公告栏上,还涂抹了血液似的鲜红色,很恐怖哦。”被丽娜推开的大窗口吹进冷风,直钻进少飞领口,和丽娜故意压低的幽幽的声音搭配在一起,让少飞不禁打起冷战来,一说话上下牙齿都打架似的:“那那信上写什么了?那栋旧校舍都荒废好多年,早就决定要拆掉,那里面的幽灵怎么会在这当口上才发来警告信呢?”
的确,因为今年学校新近好些老师,入学学生数量也增加不少,为了建新教学楼和教师宿舍,才确定拆毁旧校舍重建新教学楼和宿舍楼。可是,幽灵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但若是谁恶作剧发出这样的警告信,他为什么要阻止拆掉旧校舍呢?无论是幽灵的来信还是人为的恶作剧,让少飞好奇的是旧校舍隐藏着什么秘密,让他们不希望旧校舍被拆。
见少飞烦恼得两道眉毛都快簇在一起连成一道直线,丽娜眨巴下眼睛,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使劲一拍少飞肩膀:“问得好,付少飞!所以这就是我们‘怪谈研究社’存在的价值了,赶紧帮我说服教务处那群老头批准我们社团成立,为你们解开这个旧校舍幽灵之谜吧。”
“杜,丽,娜。”在少飞暴走之前,丽娜忙笑了笑示意他冷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东西往少飞面前晃了晃,“我把贴在公告栏上的‘幽灵警告信’给你带来了,学生会长大人。”
“拆旧校舍者,必遭天谴——旧校舍幽灵。”少飞念着幽灵过分简短,又不够说服力的警告信,不禁嘀咕起来,“还以为至少会说些更毒辣吓人的诅咒呢,天谴这种事不就跟发誓天打雷劈什么的一样虚渺吗?”少飞说着伸手摸了摸纸上的红色污迹,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还真有些腥臭味。
少飞突然噗嗤笑起来:“杜丽娜,据你研究,现在的幽灵也用电脑和打印机吗?”丽娜刚张口想辩驳什么,声音却卡在了喉头,眼睛越睁越圆,抬起手指指了指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