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毛泽东边走边说:东征作战任务很重,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到40天内完成各项准备工作,首先在陕甘苏区开展声势浩大的扩红运动,力争使红一方面军的总兵力达到一万三千人左右。
周恩来:还要从苏区和红军中抽调三百名干部,组成地方工作队随军东征。山西地方工作委员会已经组建完成,由张浩、李富春分别担任正副主任。
毛泽东登高望远,遥指群山说:好一派北国风光啊!黄河天险,自古兵家都视其为一道天然屏障,阎锡山一定会借助黄河天险来阻挡我军东渡,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发扬长征途中强渡乌江、大渡河的精神,一举突破黄河防线。
彭德怀:突破河防并不困难,我是考虑能不能保证红军过得去又回得来?
毛泽东不悦:保证?老彭,这个保票我毛泽东可不敢给你打哟!恩来,你敢不敢打这个保票?
周恩来想一想,说:这要看我们对张、杨统战工作的结果如何,只要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保持中立,红军东征就能进退自如。
刘志丹一身戎装,飞马而来,跳下来敬礼握手:毛主席、周副主席、彭老总。
毛泽东笑着说:志丹同志,看你流了多少汗,衣服都湿了。
刘志丹一笑:主席,这不是汗。刚才在路上,一个放羊娃掉冰窟窿里了,我们顺便救了那孩子一命。
毛泽东称赞:你们说,这样的好同志,陕北群众能不拥护吗?
周恩来点头说:陕北人民把刘志丹当亲人看,是因为志丹同志心里装着陕北人民,把人民群众当做自己的亲人啊!
刘志丹:陕北的老百姓都盼望中央红军能在这黄土地上扎下根来,永远不走了。
彭德怀问:志丹同志,听说你们红二十八军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渡河备战?
刘志丹说:我们正大力收集、赶制木船和羊皮筏子,征调船工、水手,组建工兵连,各部队以连为单位有针对性地组织临战前的战术、技术训练,特别是进行渡河模拟训练。
彭德怀笑道:好得很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就是要把渡河的一切准备工作抓紧抓实。
刘志丹:彭总最近一定分身乏术,但我还是想请你抽时间去二十八军视察指导一下,帮助我们研究解决一些战术性难题。
彭德怀笑:好,我很快就会去的。
周恩来:主席,志丹同志一路鞍马劳顿,咱们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毛泽东:好,打道回府。
夜晚,张闻天与毛泽东、周恩来就东征的细节交换意见,张闻天说:考虑各方面情况,政治局拟随红一方面军渡河东征,陕北后方呢,由恩来、博古、邓发组成中央局,恩来同志任书记,负责坚持陕甘苏区的斗争,并开展对东北军、西北军的统战工作。老毛、恩来,你俩要没有不同意见,我就提请政治局会议正式讨论决定。
毛泽东说:洛甫同志要御驾亲征,我没有意见。
张闻天一笑:老毛又挖苦我呢。只是我过了河,恩来的担子就更重了。
周恩来说:我服从中央的决定,全力做好东北军的统战和后勤保障工作。
张闻天说:另外,根据军事斗争的需要,建议彭德怀同志进政治局,张浩同志从共产国际回来了,也参加政治局工作。
毛泽东又说:我同意。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我建议:中央近期要办好红校和教导营,用短期轮训的方法,培训300名排长,300名连长,300名指导员,50名营长,350名从事游击战争的干部。
日资三和药业株式会社坐落在钟楼街繁华地段,这里实际是日本华北驻屯军在山西的情报联络站。对此阎锡山其实心知肚明,但始终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土肥原贤二坐在榻榻米上喝茶,木村一郎正在汇报情况。
木村说:种种迹象表明,国民党内部的主战派正在逐步抬头,中日之间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土肥原问:陕北方面共产党部队有什么动向?
木村说:陕北的共产党部队供给十分匮乏,过冬的棉衣,疗伤的药材,甚至步枪用的子弹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土肥原又问:据此你就可以断定他们不会在近期发动对晋绥的大规模进攻吗?
木村说:不,恰恰相反。他们很有可能会突袭黄河防线。
土肥原问:为什么?
木村说:根据我们对毛泽东个人特点的分析,他对中国的古典小说《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情有独钟,而这似乎影响到了他的思维方式和作战方式。
土肥原说:你是说他惯于用飘忽不定的流动方式指挥作战吗?
木村点头:是的。这样的对手是很难对付的。他特别擅长声东击西、攻其不备。他们对晋绥的进攻很有可能也是采取“梁山军”那种劫掠式的作战。
土肥原:木村君,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并且尽可能地阻止共产党军队获取他们紧缺的战略物资和相关的军事情报。所以,你要尽快寻找机会,找到一个突破口。
木村点头:是!
从三和药业株式会社出来,木村沿街而行,只见大宁堂、大德通、清和元、益源庆等商号的幌子鳞次栉比。
木村一边走一边看着门牌,当来到钱记药店门前时,点点头说:总算找到了!
几个伙计正忙着打烊。
木村问: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呢?
一个精瘦的伙计打量一眼木村,说:这位先生咋说话呢?这叫打烊,懂吗?
木村忙点头:哦,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请问钱老东家在不在店里?
伙计有些不耐烦:不在!
木村:那……请问怎样才能找到他?
伙计摇摇头:快过年了,老东家前几天就回石楼去了。
木村若有所思地自语:哦,回石楼了……
山西省第一模范监狱门口,停着一辆四轮马车。
钱继文和姜玉涵从监狱里走出来,白子明上前扶二人登上马车匆匆离去。
随后,一胖一瘦两位典狱官赔着笑送钱继武出来。
钱继武转身说:这件事让二位费心了,请留步吧!过几天我在天香阁请客,二位一定要赏光哟。
胖子点头哈腰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钱副官就不必破费了。
瘦子也说:钱副官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一辆军吉普开过来,钱继武上车绝尘而去。
白子明亲自驾着马车疾驰出太原首义门。
坐在车里的钱继文忙问:老白叔,咱这是要去哪?
白子明说:老爷和姜校长临走时留下话,说是这次让大少爷把你们保出来后,不准再回学校去闹事,先让你们回石楼住一阵子避避风头。
姜玉涵生气地说:不行!快停车,我要回学校去给我的学生上课。
白子明说:哎呀,大小姐,学校都停课了,你到哪去给学生上课呀!这次要不是大少爷四处托人,只怕你们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呢。
钱继文和姜玉涵回到石楼才三天,县长杨静安便带人来到义牒镇。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义牒镇防共防红保卫团”的牌子在镇公所的大门口挂了起来。旁边摆着一只很大的木箱子,上书“防共防红功德箱”。
镇长莫世魁扯着嗓子喊:各位乡亲,现在俺宣布,义牒镇防共防红保卫团,今天就正式成立了!下面请杨县长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杨静安笑容可掬地摘帽示意,清一清嗓子说:义牒镇的父老乡亲们!快过年了,本县借此机会先给各位父老乡亲拜个早年,恭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知道眼下大家都很恐慌,为什么呢?因为黄河那边闹起了共产党。大家都听说过,红军个个青面獠牙,共党共产共妻,杀人如割草,此言不虚,千真万确。
会场后边群众冷漠。高河娃和满囤低声议论。
高河娃:哼,见过没见过,就在这儿胡说。
满囤:河娃小心点,刚凑上钱把你保出来,你还想再让捆一绳子?
高河娃:哼!老子才不尿他!
杨静安继续说:咱义牒镇在全县第一个成立了防共防红保卫团,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哪怕他共产党有三头六臂,哪怕他红军都是凶神恶煞,又岂奈我何?
莫世魁带头鼓掌:杨县长说得太好了!防共防红,人人有责,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下面开始捐款。
杨静安掏出钱来第一个上前捐款。
三四个地主乡绅打扮的人排着队往功德箱里捐款。
杨静安与莫世魁耳语:人气不旺啊,好像还缺两个重要角色吧?
莫世魁点点头:没错!钱荫祖和姜开轩,一个有钱,一个有名……
杨静安:要想办法让他们出头露面。
义牒镇小学校操场上,枣花一边晒着洗好的衣服,一边唱着《五哥放羊》。
钱继文正扶着姜玉涵学骑自行车,一个不小心,自行车撞翻了枣花的水桶。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姜玉涵说:枣花姐,你唱的《五哥放羊》真好听。哎,听说你那位五哥哥上山能打狼,下河会掌舵,是个响当当的硬汉子呢!他叫啥名字?
枣花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听谁瞎嚷嚷?他是个老实圪蛋。
钱继文:我知道,他就是咱义牒镇的神枪手高河娃,而且还是河路上的好把式呢,经常给我家店里帮忙运货!
白子明匆匆进来说:二少爷,老东家吩咐,让你带几个伙计去平遥接货呢!
钱继文:刚从汾阳接回一车汾酒,怎么又让我去平遥?
白子明:东家说汾阳这趟差事办得好,所以才派你再去平遥接一趟酱牛肉。
钱继文:啊?弄了半天还是奖励我呢?
姜玉涵:路上小心,哦,顺便给我带几块好牛肉。
钱继文:没问题。
说罢,二人匆匆而去。
钱继文刚走一会儿,莫世魁便陪着杨静安来到小学校。
莫世魁在门口大声喊:姜校长、姜校长?杨县长亲自来视察了,赶紧出来迎接县长啊!
枣花打开门:校长不在,一大早就去张家塔了。
莫世魁脸一沉:唉!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去,他可真会挑日子。
姜玉涵出来问:你们找校长有什么公干吗?
杨静安眼前一亮:这位小姐是……
姜玉涵:姜开轩是我父亲。
杨静安摇头晃脑:哎呀,想不到姜先生还有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莫世魁讨好地说:县长有所不知,姜小姐从燕京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太原教书,平时很少回来,我们也难得见她一面。您一来就碰上了,真是太巧了!
杨静安大笑: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跟姜小姐有缘分吧?
姜玉涵有点不高兴:请问二位还有什么事吗?
杨静安笑一笑,说:姜小姐下逐客令了,我们还是告辞吧!
莫世魁:县长多心了,人家姜小姐不是那个意思,对不对?
杨静安:好了好了,请姜小姐转告令尊大人,就说他打给教育局申请经费的报告,我已批过了,请他抽空去县里领钱吧。
姜玉涵有点意外:真的吗?
杨静安一笑:我是一县之长,还能说假话吗?
姜玉涵:那太好了,谢谢县长对义牒小学的关照!
杨静安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姜小姐如果到县里办事,别忘了来看看我这个父母官哟!
姜玉涵:一定!一定!
杨静安笑容可掬地说:好的,在下告辞了!
说罢,骑马扬长而去,莫世魁在身后紧紧跟着。
莫世魁紧走两步情不自禁地问:县长,刚才见的两个闺女,你看哪个更有味道?
杨静安也来了精神:你说呢?
莫世魁:要我说嘛,枣花更有味道,我一听她唱《五哥放羊》,心里就痒痒,嗨!那个小骚样,真他妈带劲!
杨静安:唉!说来说去你还是个没文化呀!姜小姐那才是女人中的极品,枣花跟她一比,就像牡丹旁边长了一株苦菜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
莫世魁独自犯嘀咕:姜玉涵比枣花还好看?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晚上,姜开轩才回来,父女俩一边吃饭一边聊白天的事。
姜玉涵说:那位杨县长一点架子都没有,轻描淡写地说,申请教育经费的报告已经批过了,请令尊大人去县里领钱吧。石楼居然会有这样的父母官,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呀!
姜开轩放下筷子:我早就说过,政府里面也有好人,中国还是要走改良主义的路线,可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头脑简单、容易冲动,动不动就要起来革命,推翻政府……这次要不是人家继武两次冒险出面,还不晓得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姜玉涵笑一笑:看您又来了!哦,对了,杨县长还说,让我有空去县里看他这个父母官呢!
姜开轩:人家随口一说,你一个黄毛丫头,千万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姜玉涵:知——道——啦!父亲大人!过两天我想跟继文一起回太原。
姜开轩:不行!我跟你钱伯伯商量过了,这两天太原正乱哄哄的,你和继文就在石楼待着,哪也不许去。另外,你跟继武的婚事,你还得考虑考虑啊!
姜玉涵:我们不合适,没啥好考虑的。
姜开轩:你说得也太轻巧了,我跟你钱伯伯是有约在先的呀!
姜玉涵站起来:那是你俩之间的事。
话音未落,转身就走。
姜开轩: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姜玉涵扭过来扮个鬼脸:枣花让我去她家,商量她跟河娃结婚的事。
姜开轩:疯丫头,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