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干杯,众人一片掌声。
石楼县云水阁客栈里,木村正在灯下画一张地图,忽听有人进来,忙把图纸藏进抽屉,假装看起《三国演义》。
老板娘给灯添了点油,笑嘻嘻地说:林先生,您天天这么看书熬夜,多用点灯油倒没啥,可别累坏了身体啊!
木村拿出一块银元,递给老板娘说: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老板娘推让道:林先生,您误会了,俺不是那个意思……您是县长的朋友,怎好跟您另要灯油钱?
木村一笑:你不要客气,这个事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县长。
老板娘:那、那就多谢您了……哦,林先生,晚上您要是饿了,就叫我,我给您送几个茶叶蛋吃。说着,随手装起了银元。
杨静安独自一人,夹着公文包匆匆走来。
老板娘提着灯笼给杨静安照路,边走边回头说:林先生人可好呢!见谁都客客气气,一点架子都没有……林先生,杨县长看您来了。
介休城内徐记布店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上面装满了布匹,车把式和几个伙计正忙着捆扎。
东家老徐送白子明、钱继文从店里出来,说:白掌柜,如果不是你亲自登门,这批货我说啥也不舍得出手,眼下不太平,行情一天一变,手里有货心里踏实啊!。
白子明拍一拍车上的货说:徐老板一向讲交情,够朋友,我们老东家一提及您,就竖大拇指呢。
徐老板笑道:谁让我跟钱家有缘呢!哎,这几天石楼那边仗打得凶吧?
白子明:可不是嘛!县城被围得跟铁桶一般,进不去出不来的。
徐老板:听说石楼、中阳的好些店面都被西边过来的抢了、烧了……
钱继文说:净瞎说,别听那些谣传,人家红军……
白子明忙接过话茬:哦,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呢。徐老板留步吧!
徐老板:一路上加点小心吧!
白子明匆匆来到城门口,却见车马稀疏,两三个把守城门的晋绥军士兵正在一个个盘查过往行人。
见白子明带着两辆装满布匹的大车吆喝着走来。一个大脑袋排长上前拦住,说:停下!车上拉的甚?
白子明忙堆起笑脸,说:老总,辛苦了。车上拉着些布匹。
大脑袋一瞪眼:废话!老子还不认得布吗?我是问你要往哪拉这些布?
白子明:老总,俺是石楼钱记店铺的掌柜,这布是俺们年前订好的货……
大脑袋:石楼不是被共军占了吗?你们这货八成是资助共军的吧?
白子明忙说:老总、老总,可不敢这么说,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呀!
大脑袋冷笑:怕掉脑袋还私通共军,来呀,把货给我扣了。
几个士兵扑上来就夺鞭子,拉马车。
钱继文与当兵的争抢马鞭子,大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明火执杖地抢劫啊!你们到底是兵,还是匪啊?
大脑袋一把揪住钱继文,骂道:你个小白脸,嘴还挺刁,信不信?今天老子连人带货一起扣了!
徐老板跑过来,喘着粗气说:张排长、张排长,都是老相与,有话好说!
大脑袋一龇牙,笑道:唉,俺当是谁呢,原来是徐老板的相与,咋不提前打个招呼……
徐老板掏出一叠票子,塞给大脑袋说:店里事杂,一忙活就忘了……来,一点小意思,给兄弟们买包烟抽吧!
大脑袋冲白子明挥挥手:还不快走,等赏钱呢?
白子明拉上钱继文,赶着马车匆匆离去。
早晨起来,钱夫人忙着洒扫庭除,一边往院子里洒水一边说:继文去介休,有几天了吧,按说也该回来了。唉,这兵荒马乱的,真让人揪心呐。
微闭二目慢慢推着太极的钱荫祖说:有老白跟着,不会出事的。
钱夫人:你当老白是五道将军、卷帘元帅呀?万一……
钱荫祖:要不说你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老白是个甚角色,你就一点没看出来?
钱夫人:横瞧竖看他还不就是个替咱跑生意的掌柜嘛。
钱荫祖压低声音说:这老白脚下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俺观察他有一阵子了。
钱夫人:莫非他还能成了共产党?
钱荫祖四下看看,收起招式,微微一笑说:这话咱可不能乱讲,不过,俺隐隐约约感觉他身后有一张很大的网,石楼、中阳、隰县、太原,还有黄河那边……
钱夫人手里的喷壶掉在地上:俺的娘,这老白他到底是个甚人,咱家的底细他可全清楚啊!
钱荫祖捡起喷壶,说:慌个甚?咱家的底子他知道的是不少,可他不知道的也多着哩!
再说出了介休城,一脸倦容的钱继文和白子明带着两辆满载棉布垛的马车匆匆赶路。眼看快到石楼地界了,钱继文叹息一声:这一路提心吊胆的,总算安安稳稳回到石楼了。
白子明说:车不到家,心放不下,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说罢,回头朝后面的车把式喊了一声:老四,跟紧点啊!
话音未落,“啪!”一声枪响,山上冲下几个举刀拿枪的人。
白子明一惊:坏了,遇上截路的山贼了。
一个黑脸汉子高喊:识相的放下货物赶紧滚蛋!
白子明、钱继文从车上下来,截路的几个大汉围了上来,从车把式手里抢过鞭子说:这些货都没收了!
钱继文一听急了:凭什么没收?
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就凭你这张小白脸,一看就是地主老财的少爷,这些东西就该归还穷人。还不滚蛋,等着挨刀了?
白子明上前对大汉:好汉,有话好说,你们是哪个地方的?
钱继文不服气:光天化日,你们就敢抢劫民财!
黑脸大汉恼怒,与钱继文厮打了起来。白子明急忙上前护着钱继文。
有人嚷嚷:队长来了,队长来了!
高河娃远远地跑过来,嚷道:咋回事?
钱继文看见高河娃,大嚷起来:嗨,河娃,快救救我们?
高河娃一愣:二少爷,怎么是你?
白子明笑起来:弄了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高河娃转身训斥黑脸汉子:二愣,你们搞错了,这是自家人。
钱继文和白子明带着两辆大车满载而归,进了义牒镇。
钱继文惊魂未定地说:唉!刚才枪一响,真把我给吓蒙了。
白子明笑着说:今天要是撞上一股占山为王的草寇,就真成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了。
钱继文:所以嘛,这秀才是万万不能当了,我要学汉代名将班超,投笔从戎,跨马出征,跟着红军到抗日前线去建功立业。
枣花来到义牒镇苏维埃,从门缝里看见屋里胡耀邦、王江汉、高河娃等正准备散会。
姜玉涵从后边走来,悄悄从背后蒙住枣花的眼睛。
枣花一惊:哎呀,谁呀?吓死俺了,快放手嘛!
姜玉涵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副毛绒手套,在枣花眼前一晃。
枣花惊喜地夺过手套:俺一猜就是你,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姜玉涵:你亲自交代的事,谁敢怠慢哟!河娃呢?
枣花说:他在里面。
姜玉涵:那快叫他出来啊!河娃,枣花姐给你送手套来啦!
高河娃从屋里出来,绷着脸说:你们在这儿瞎嚷嚷甚了,没见屋里正开会嘛。
姜玉涵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对不住了,高队长,你们两个快开会吧,俺就不参加了。
说罢,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高河娃对枣花说:有事回去说,俺忙着呢!
枣花上前一把拉住河娃,把手套给了河娃:试试看合适不?
河娃:这阵开会没时间,散了会我去找你吧。
枣花:河娃!你替俺说说,俺也想当红军。
高河娃嘴一撇:你想当红军,这俺知道。可俺不知道,红军要不要你呀!
枣花一翻白眼:那你闪开,俺自己去找胡队长。
高河娃伸手一拦:不行!